久闻绍兴是一座文化的名城,离无锡又不远,可就是一直都没有涉足过。想来生活中容易被实现的梦想、容易做到的事情、容易得到的东西、常常不会太上心思,渐渐反而变得遥远起来了。这次休假计划,忽然想起了这个地方,于是,便成了旅途的第一站。
绍兴的文化太厚重了,除了大家知道的鲁迅之外,历史上有过大禹、王羲之、陆游、贺知章、徐渭……近代又有过蔡元培、徐锡麟、秋瑾……以前听评弹常常提及绍兴师爷,所以想看想了解的东西有些拥挤了,而我这次休假才一周时间,只打算在绍兴呆上两天,稍稍挑几处名胜古迹,蜻蜓点水般路过一下,便已经心满意足了;对于风景,太过贪心也会身心俱累的,这是去之前自己独自的心思。
沈园是我到访的第一个景点。江南的园林大同小异,假山池塘、亭台楼阁、游廊曲桥、只是历史上曾经因为谁在此做过些什么知名的事情,便赋予了人文的含义,便给了人们不一样的感觉。陆游和唐琬那两首著名的钗头凤词便是沈园的灵魂。估计大多数人对陆游与唐琬的故事了解很是含糊,仅知道这是一个爱情的悲剧,时间太久也无法细究了,重温一下这两首词,似懂非懂地遥想一下历史,也算是到此一游了;我当然也不例外,只在刚刚入园的时候,被不远处飘过来的越剧演唱而打动了,这也许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场景,而越剧的柔美音符与唱腔正好印证了这一段千古的情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与沈园相隔不远处,便是鲁迅故里景区。我们生长的年代,从小学到中学的课本中,自然读过许多鲁迅的作品,在学校的时候,并没有多么喜欢,想来那时候对历史还不太理解,尤其是那些带有火药味的批判性中文,更是不屑一顾;其实那是有时代的背景的,假如理解了历史,再回过来看鲁迅时,就没有那么抵触;近年来,随着对民国研究的热情与兴趣,渐渐感觉到那个时候的文人的性情之真,也变得更加喜欢鲁迅的作品了,前几年,我还写过一篇文章《退尽铅华读鲁迅》,表达过自己的体会,如今想来,更加真切了。
依然还记得那月光下手持钢叉刺猹的少年闰土,在仙台蓄着八字须戴着眼镜走上讲台的藤野先生,总在别人面前唠叨阿毛剥豆被狼叼走故事的祥林嫂,穿长衫站着喝酒满口之乎者也的孔乙己,当然还有大名鼎鼎的阿Q……尽管鲁迅离我们的年代已渐渐远去,然而其文字对我们当今和未来的影响却依然在延续。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这是朝花夕拾中的很有名的一片文章,写的是童年时候的趣闻,而我游玩的循序却反了过来,恰恰是从三味书屋开始,然后再鲁迅祖居、鲁迅故居,故居后面有百草园,朱家花园等等。鲁迅写那篇文章的时候,家道已经倾落了,百草园等地方都已经卖给朱家了,如今全部修葺一新的深深大宅一定令九泉之下的鲁迅都诧异了!自然,怀旧与纪念是要有一些实物作为寄托的,就像三味书屋外的小院子里,放几个卡通的造型,说那是少年时代、学童们利用学习的空隙,捉了苍蝇喂蚂蚁,让参观的人们回顾一下文字中的记忆,然后一切便生动了起来……
可以想象鲁迅生活的年代,百姓生活的环境还是相当艰苦的,像孔乙己、阿Q、闰土都是很好的例证,比起这些人来,鲁迅的家境已经算是好的了,后来也渐渐变得衰败拮据。如今,来游览这些地方时,反而显得阔气了,孔乙己的塑像变成了咸亨酒店的招牌,阿Q的旅游卡通形象喜气洋洋,百草园居然平淡得找不到那种文字里的感觉,看上去就那么一片菜园子而已,不过成群的游客还一个劲蜂拥到写着“百草园”的一块石头边,照到此一游的相片证明。
第二天一大早,去东湖游玩,那个时候,游人尚少,整个湖区很是清净,据说那是开采后残留下来的山,映衬着一片狭长的湖,湖水清澈,融合了周边的环境,浑然天成一般,反而看不出有人工雕琢的痕迹,一派山林野趣,加上一些水乡的石桥点缀,乌篷游船的穿梭,桂花的飘香,简直是世外桃源的感觉。
从东湖出来,去逛书圣故里景区。那是一片老旧的城区,蕴含着许多名人的故居,也印证了历史的变迁。从蔡元培故居开始,经笔飞弄,王羲之的鹅池、登嶯山,过嶯山书院,文笔塔,下山便是王羲之的故里和家后门的墨池,最后到题扇桥边,是水墨的江南,是小桥流水的江南,是处处透着文化气息的江南。挺喜欢这一片社区,并没有像如今的许多古镇一般完全商业化,而是保留了原著的居民和生活方式,一切都那么自然,悠闲,随着时光一起流动着…………我在回去的路途中,路过了周恩来的祖居,还有贺知章的贺秘监祠,耳边似乎响起了“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