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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丨夏书亮
木心美术馆坐落在乌镇的元宝湖，元宝湖就像母亲巨大的子宫，美术馆被羊水包裹，荡漾在爱的柔情之中。生命诞生在羊水之中，回归仍然是羊水，入水为安吧。
坐落在桐乡市乌镇的木心美術館2015年11月开馆，近三年来已获得德国、美国的三项建筑类奖项。美术馆坐北朝南，以修長、高度現代极简的造型，跨越乌镇元宝湖水面，与水中倒影相生相伴，成為乌镇西柵一道宁静而秀俊的风景线。木心先生曾以“风啊、水啊，一頂桥”对这座临水而立的美术馆高度概括，如今木心的预见变成了现实。
“只说一张照片”
常规的建筑环境摄影的口诀是：广角镜头、三脚架、小光圈慢门，再加大嗓子喊一声“喂！小朋友让开一点好伐？”我要说的是建筑环境中如果没有人物的是死空间死建筑，而要出现人物点缀呼应又不抢戏却是课题。
木心美术馆的全景照是手持拍摄的，50mm标准镜接片而成，和人的视角一致（当然如果用24mm广角镜，一张也能咔嚓，但视觉体验是不一样的）。馆方问我是否需要在闭馆日拍摄，那时会没有游客，我说不。图中的童子就是偶然闯进我镜头的游客，他赤脚坐在水边拨水，河水有了一圈圈涟漪，要特意导演这样一幅场景只有大导演才做得到。
木心出生在水乡乌镇，他曾说要以童子的眼睛看世界，童年的木心是否也曾赤着脚坐在乌镇的河边，拨撩着河水看着涟漪度过一个个没有玩伴独处的下午？果不其然，陈丹青馆长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惊呼：“这就是木心小时候呀！”
美术馆内装设计采用了大量的像百叶窗似的条纹，我想设计师的心思是把它作为水的涟漪来表达吧？照片少了涟漪、少了人物怎么行。
图说1：美术馆设计采用了大量像水纹的纹理，是水的涟漪吧？。
图说2：木心哭了木心笑了。一道道纹理，是木纹也是水纹，更是木心的一道道坎。
图说3：《肚中有墨》--木心使用过的墨水在“水的涟漪”中荡漾 。
《木心的眼睛》极为细腻，当时造美术馆前给木心看设计图纸时，木心讲：“风啊，水啊，一顶桥，你们去弄吧，弄好了吓我一跳就是了。”我的拍摄要吓木心一跳已是不可能了，但我努力想吓馆长陈丹青一跳，但拍着拍着，冥冥之中出现了神奇的水纹、圆圈、甚至眼睛、木纹，哇！这就是木心？我被吓了一大跳。
“入水为安”
在整理拍摄的木心美术馆的照片时我发现，美术馆的水元素到处都在：美术馆的一层是造在水下的、内墙外墙上的纹理似木纹似水纹、咖啡厅外的水帘池终日流淌、大玻璃的泛影似水面的倒影，百叶窗似的条纹是水的涟漪的描写、楼梯的造型分明就是湖中的漩涡……
美术馆序厅九台播放木心视频的装置，好像就是木心的坟墓，大小尺寸都像，绿树环抱，窗的条纹倒影下来形成了水面，视听者注目屏幕像是默默地向木心顶礼膜拜，木心在里面讲着什么？是在托梦！木心哪里去了？木心潜水了，土包裹着水，水在土里，更为安宁，那就入水为安吧。
图说1：三层的美术馆，一层造在了水下，木心潜水了，对于出生在水乡乌镇的木心来讲，我想应该是入水更为安吧。
图说2：九台播放木心视频的装置，好像就是木心的坟墓，大小尺寸都像，绿树环抱，窗的条纹倒影下来形成了水面，视听者注视屏幕像是默默向木心顶礼膜拜，木心在里面讲着什么呢？像是在托梦。
图说3：“这里”蕴藏、重叠着“那里”，时空交融、纠结、错落，“这里”浓缩了“那里”的记忆，那里的“风景”。
“木心逃脱了”
如果用一个字来讲木心，我想大概就是这个“逃”吧，连临终前他做的最后一个梦也是在逃，无力地叫喊着“叫他们不要来抓我！”……
学生时代参加进步学生运动，要逃，被学校除名；文革时期要逃，却被抓到防空洞里关起来；80年代初从中国逃到了美国，后来又逃了回来；出国后一时逃开了自己的画，逃到文字里；暮年又重拾绘画，再一次逃回了绘画；逃，是在挣脱恐惧，挣脱现实。他说：“《蒙娜丽莎》哪要画四年啊，芬奇是在逃呀，逃艺术！”他胆怯地笑说：“我也逃呀……”
图说1：乌镇的木心美术馆造好了，陈丹青在叫着你的名字，木心，木心！你却不在，逃走了！
图说2：你一直要逃，就会有一直要把你框起来的，一道不够，就多来几道。但你的眼睛已经逃出去了，你又逃走了。
几万人几十万人走过这里都不曾拍这样的照片，我想拍，而且我要想拍你的眼光逃出框框的那个瞬间，环境暗，要用三脚架，我等啊等，你来了，而且眼光刚好逃脱。不要夸大其词，说是我精确计算过的，我没有那个本事；而再等一遍放映要十几分钟，我也没有那个耐心，这是偶然巧合，更是冥冥之中你又逃脱了。
图说3：“世界上有多少墙壁呀，我曾到处碰壁……”---木心 逃跑中的木心到处碰壁。
图说4：木心吃醋死脱了，我们看到了他的放得超大的作品，他却没有等到展示亮灯的那天。不同情他，让他去吃醋，谁叫他逃走了呀。在他一切只是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