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镇北堡西部影城吗?
——你看过《大话西游》吗?
当两者画上等号时,想必你就知晓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了。
一直在想,该如何来写这样一个地方。
——一个充盈着典型西部色调的地方。
——一个一涉足便有种莫名亲切感的地方。
——一个身临其中会不断冒台词的地方。
——一个我与朋友逛了四五个小时仍不舍离去的地方。
——一个即使离开仍会时常挂怀的地方。
我想,还是逃不脱《大话西游》。至尊宝、紫霞……浮现在我眼前的只有周星驰、朱茵一众人,别无他人,仿佛演员与角色已融为一体,无法分离,自觉这已不符合表演的科学了。
黑格尔说:“引发思考是一种高水平的审美调动。”文学如此,电影艺术亦是。重要的不是给你一个明晰的答案,而是使你陷入一个永恒的谜题,获得一种历久弥新的思考力。
我很喜欢余秋雨的一句“好电影的标准,就是它是否能陪你走好长一段夜路。”是啊,好长一段夜路,曾点燃你每一个感官细胞、喧嚣一时的大片恐难以为继。能在夜深人静之际讨扰你、叩击你的心门、陪你走好长一段夜路的,当是经由岁月考验而沉析出来的人或事。
关于《大话西游》的文章很多,一千个观众有一千个甚至更多的角度来阐述心中的《大话西游》。我想,这部电影当是能陪我们走上一段夜路的,不然,其何以给予观众开放式的观感与续久续长的情怀?又何以与岁月相向而行,二十余年后仍令人念念不忘,醇香缭绕?
来到影城的人,有身着校服的学生团队,有三五成群的年轻人,有旅游团大爷大妈们,从口音听辨,多为当地或周边人士。相较国内大部热门景点,这里游人适中,既无攘来熙往的窒息感,又无四下无人的寂寥感,得以在适恰的人间烟火中保有一个宁静的灵魂,来对话这一景一物,来接收源自二十余年前的讯息。
在这里,我驻足在黄昏的城门楼前,抬眼仰望岿然不动的夕阳武士与紫霞仙子。
在这里,我轻抚“幸运之门”的脸谱,在幽森的盘丝洞里听见自己的心跳。
在这里,我来到“爱你一万年”桥段的后花园,触摸渐随时光斑驳的红墙,与红桃细语。
在这里,我流连于24年前的故事里,寻觅可能有的与今时连结的一丝线索。
这里,我正驻足的土地上,他们曾经来过,同一空间,却已是物换星移。愈发明白每每古人凭栏吊古,为何总是抚今追昔,心绪难平。
由是,我想到《大话西游》或许让我们陷入的是一个关于“错位”的谜题,关于月光宝盒带来的时空错位,关于由时序错位进而导致的情感错位。
其之所以能够陪我们走上好长一段夜路,是因为当初那个大笑着没心没肺看完这部影片的我们,会渐渐发现,此后真实的生活竟也有如此众多的“错位”,而此片正给予了我们一个纾解情怀的出口:没得到的于己都不重要,错失了的终能释怀。
我们都希望自己强大,仿佛无坚不摧的战士。然而,在逃不脱的人或事面前,我们都是弱者。就像紫霞逃不脱对至尊宝的一“剑”钟情,即使明知受骗,仍愿飞蛾扑火;就像至尊宝逃不脱对紫霞迟到的情愫,唯有戴上金箍,成为忘却过往的强者;就像孙悟空逃不脱唐长老的叨念和内心的使命,只得奔赴诗与远方……
但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所谓坚强,不过是柔软生的茧。而所谓“弱者”,不过是内心总有一处柔软,会愿意毫无防备地被碰触、被击中,以致而立之年甚至不惑之年的我们,会露出孩童般无邪的笑和流下最真的泪。有句话说:“不怕千万人阻拦,只怕自己投降。”套用此话,不怕也有脆弱时刻,只怕自己已强大到毫无破绽。否则,永不低头的强者如何在最低的位置,欣赏花瓣飘落时在风中飞舞的浪漫和嗅得最为质朴的泥土芬芳呢?
就先到此为止吧。关于《大话西游》,既是个诗无达诂般的谜题,尝试着作番自己的理解也是一桩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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