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旅游日记 2021年国庆游走河西走廊。

2021年国庆游走河西走廊。

近些年,“一带一路”政策将大国崛起的中国梦逐渐成真,随着国强民富,民众的民族自豪感和文化认同感也空前高涨。这一带和一路指的是古代水陆两条丝绸之路,丝绸之路这个词的提出虽然只有一百多年,但这两条连接中国和中亚的贸易之路,却已存续了2000多年。

说起路上丝绸之路,又会想到另一个词——河西走廊,这是夹在祁连山和合黎山之间,黄河以西约1000公里的一条狭长通道,大致是现在甘肃省西北部的几个地市。特殊的地形和地理位置,使这里成了古代丝路西去的咽喉要道和经略西北的军事重镇,随着东西方文明和贸易的交汇,这里促成了佛教的东传和民族的融汇,河西走廊在中国西部门户的变迁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暑假期间,老婆和女儿走了趟青甘大环线,刚从青海绕到敦煌,就遇上了南京疫情的爆发,河西走廊之旅才开了个头,无奈匆匆赶回,留下了遗憾。国庆来临,刚升入初中的女儿无暇出游,我又得到了单飞的机会,那就替她们走完河西走廊吧。

只是临近国庆才做了出游的决定,现在约伴的平台越来越少,我也无暇做攻略和路书,图省心报了个旅行团,开启了我的河西走廊之行。

旅行团是兰州出发,自己买了兰州往返的机票,国庆当天飞到兰州已是下午,兰州牛肉面已经吃不上了,放下行李,就到市区闲逛。十年之前,我青海之行的最后一站就是兰州,当时去了甘肃省博物馆和中山桥,中山桥对面有个白塔山公园,算是兰州市区知名的景点,上次没有去,这次自然成了首选。

白塔山公园就是兰州的市民公园,山脚下的亭子和广场上,有唱歌跳舞的大爷大妈,再往上爬一些,大多是外地游客了。山并不高,半小时可以登顶,沿途有法雨寺、三星殿等一些古迹,山顶有座白塔,修葺中,这些都不以为奇。山顶回望,黄河在面前横贯而过,将兰州一分为二,南部的兰州背靠群山,面临黄河,高楼林立,比十年前繁华了很多。山脚下正对着中山桥,这座德国人一百多年前修建的黄河铁桥也是兰州的标志,桥上人流熙熙攘攘,桥下黄河奔流不息,夕阳下的兰州也随着国运昌盛爆发了活力。

更有活力的是正宁路夜市,比十年前更加拥挤和喧嚣,随着人群的涌动,几乎无法停下来吃东西,我匆匆尝了些醪糟、羊杂等小吃,还是回到了黄河边。不过这里也并不清净,夜晚的黄河边排满了简易的酒吧,河面上游船往来,对岸灯火辉煌,兰州与东部城市,已无太大差别了。

第二天一早,旅行社安排车子从酒店接到兰州西站,坐四个半小时动车到张掖。火车穿越祁连山,山脚下从草原到荒漠,景色变化分明,而山顶尚有积雪,后面行程中遇到的大部分河流,都源于祁连山顶的冰雪融水。在张掖火车站会合了旅行团的导游和其他成员,算是正式开启了这次跟团游。

到张掖主要看两处丹霞,冰沟丹霞和七彩丹霞。说起丹霞,最知名的莫过于广东的丹霞山,那是丹霞地貌命名的源头,西北丹霞不同于南方丛林掩映中的红色山体,这里的丹霞山不见得有多高大,但都坦诚赤裸着夺目的红色,覆盖着低矮零星的芨芨草等旱生植物。冰沟丹霞有大小西天两个景区,沿着干涸的河道进入,很快就看到嶙峋的红色山石,或一柱擎天,或集结成群,也被形象成“神驼迎宾“、“金蟾观霞”、“侍女拜佛”等诸多景点。登到高处,但见层层叠叠的丹霞山体被千万年的风霜雕刻出陡峭的崖体和一致的纹理,又各具形态,千奇百怪,尖峭挺拔,在蓝天下绵延不断,无边无际,蔚为壮观!

学术上,冰沟丹霞是窗棂状宫殿式丹霞的代表,而不远处的七彩丹霞则是十分罕见的彩色丘陵丹霞地貌。亿万年的沉积、隆起、断层,把不同年代不同质地的岩层展现在一起,红、黄、白、蓝、绿等颜色层叠有致,随着山势起伏,像一条条巨大的彩色飘带,披挂在山坡上。因为一些影视作品的取景,这里比冰沟丹霞的名气大得多,长假的人群挤爆了观景台,滑翔机、热气球、直升机等娱乐观景设施也此起彼落,热闹非凡。

我挤到观景台一角,望着落日余晖洒在彩色的丹霞山上,颜色更加浓艳而显得不真实,但这就是自然造化的神奇。我这一眼风光,是自然界沧海桑田变迁的短暂停留,无论是冰沟丹霞还是七彩丹霞,这一刻的瑰丽壮观,都曾经历了多少个世纪的造山填海,又会在多少个世纪后消失殆尽呢……

西部的落日虽然晚,七点多游玩出来天也黑了,团队就地吃过晚餐,连夜赶往嘉峪关市,又是三个多小时车程。

嘉峪关市的历史并不长,1955年因为发现了铁矿,在此设立酒泉钢铁公司而逐步兴建了城镇,1965年设市,1971年从酒泉分离出来成为地级市,是全国少数没有区县的地级市,面积仅为旁边酒泉的六七十分之一。但是以嘉峪关为主的明长城西起点,在历史上赫赫有名,这是我们第三天行程的重点。

在河西走廊上,雄伟的祁连山和黑山之间形成一个宽仅15公里的峡口,明朝立国后,为抵御西部吐鲁番入侵,于明洪武五年在此建关城,比同期长城另一端山海关早九年建成,被誉为天下第一雄关。嘉峪关设内城、外城、罗城、瓮城、城壕,南北两翼长城一头连着黑山上的悬臂长城,一头直到讨赖河的断崖边缘,雄踞在茫茫大漠之中,背倚群山峡口,此后600年间,成为河西走廊贯通东西的必经之地,也是中原王朝抵御西域入侵的军事要塞。

现如今,嘉峪关的罗城、瓮城、城壕尚在,罗城内有关帝庙、古戏台、游击将军府等古迹,瓮城中搭了临时舞台,正在为国庆献演,城楼的关门大开,身着胡服的美女骑着骆驼进进出出,演绎着这里曾经的繁华。登上城楼,远眺关外大漠孤烟,群山连绵,但已有公路四通八达;回望内城,几株旱柳胡杨,游人如织。600年的战事烽火和贸易繁华早就烟消云散,嘉峪关已摒弃了当初的一应功能,所谓雄关,仅存人心。

嘉峪关北翼的长城延伸七八公里后,蜿蜒在黑山陡峭的山麓上,形似凌空倒挂,因为得名“悬臂长城”。沿着长城往上攀爬,山虽不高,但是山势陡峭,加上此处平地海拔已有一千多米,还是颇费体力。沿途有三座堡垒,保存尚好,近处的其他山巅还有几座小亭,如苍鹰孑立,应该是最近修葺的。在山顶看长城内外,更加气势恢宏,长城外一马平川,但不同于江南平原的青葱秀丽,此地是一片戈壁寸草不生,长城内有星星点点的绿洲围着开垦的农田,还有建成的工厂耸立着巨大的烟囱。长城不再是关内外的阻隔,但长城内外依然是人民生活的不同选择。

嘉峪关往南同样七八公里,就到讨赖河的断崖处,这里有长城第一墩的遗址。眼前一座五六米高,十几米围圆的土堆,曾经就是明代万里长城第一个烽火台,讨赖河水历数千年依然源源流淌,对岸的祁连山更是亿万年来矗立不倒,而600年前的烽火台只留下了残破土堆,当年修建它的大明早已成为历史过往。山河依旧,王朝覆灭,人类文明在自然面前,真是千年一瞬。

嘉峪关、悬臂长城、长城第一墩一线玩下来,差不多大半日,午饭后匆匆赶完敦煌,这四百公里路程,在高速上开了五个小时。我们赶在天黑前到了敦煌,本来当日的行程中已没有安排,不过导游看我们一路睡醒后都生龙活虎了,征询大多数意见后,决定带我们夜游鸣沙山,并看《又见敦煌》的演出。

鸣沙山月牙泉算是此行最著名的景点之一,在互联网上也无数次看到照片,但是夜色中的鸣沙山却并不多见。进入景区时太阳已经落下,天上还有一些明亮,但看日落已是无望。月泉阁和月牙泉周围亮起了灯光,在周围渐趋昏暗的沙丘掩映下,越来越明亮。此时的景区内还有很多人,如同一队队蚂蚁在山坡上缓慢的排着。我早已按捺不住,脱了鞋,找个人少的沙坡就冲了上去,但我完全低估了爬沙山的难度。松软的沙子跨上一步就滑下大半步,从沙子里拔出腿脚也并不轻松,在沙坡上攀爬比平时的爬山要费力三五倍!更何况已经经过了一天嘉峪关的跋涉,现在算是强弩之末了,我爬几步就要歇一下,抱着相机也没法手脚并用,最后咬着牙登到山顶,已然筋疲力尽腰酸背痛了。

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此时天已全黑,月泉阁和月牙泉明亮的灯光勾勒出清晰的亭台楼阁和月牙的形状,在周围黑黢黢的沙堆包围中,有种海市蜃楼般的奇妙。抬眼越过沙堆,是远处敦煌市区的迷离灯火,近旁也有一处璀璨,是景区绿洲中的游客中心。山顶的风吹走爬山的燥热也吹去了满身的疲惫,坐在松软的沙子上,想聆听一下沙子的鸣声,然而游客依然很多,熙熙攘攘的并不安静,完全听不到自然的声响。稍坐片刻,下山就事半功倍了,跨出一步可以滑下两步,很多孩子甚至嬉笑着滚下山去,更为省事。

下山来到灯火通明的月泉阁里转了一圈,这里并不是单独的一栋楼,而是一组亭台楼阁的仿古建筑,清代遗迹已毁,全部重建于1991年之后,并没有太多历史,主要用于游客服务。但是因为建在沙漠深处,这二三十年的风沙洗礼,倒是给这些楼宇增添了做旧的感觉,仿佛有了几百年的历史。

比月泉阁更现代的是敦煌主题的几场演出:《丝路花语》、《敦煌盛典》和《又见敦煌》,我们赶上了当晚《又见敦煌》的最后一场。不同于传统的观看演出,大多数时间里,我们站在场景中,而演员毫无预期的出现在我的身前、背后、头顶、脚下,仿佛就在你身边讲述王圆箓将万卷经文给斯坦因运走的无奈,讲述唐宫佳丽们将肖像画在莫高窟的石壁上的期待,讲述张议潮收复河西走廊后报信长安的艰难……发生在敦煌的历史真相和传说,出现在敦煌的风云人物和传奇,在声光电的科技加持下,栩栩如生的展现在我们的身边,我们仿佛就是这一段段历史的见证者!一个半小时的演出,意犹未尽,跨越了千年的传奇,无奈而又悲怆……

第四天上午,正式游玩鸣沙山月牙泉,这里没什么历史可讲,导游让我们自由活动,骑骆驼、直升机、热气球、滑翔机、滑沙等各取所需,大多数人还是骑上了骆驼,我也不例外。长长的驼队迎着朝阳,慢慢走在沙脊上,驼铃阵阵,四周除了沙漠再无其他,古代行走在河西走廊的商队们,就这样往来于西域和中原之间,是什么让他们甘愿承受艰苦的自然环境和不测的风险,把这条丝绸之路维系千年?我在骆驼上颠簸了近一个小时,下来时也不是很明白这个问题,世人碌碌,无非为名为利,每个时代都有他们的追求,所以当今有那么多学者,通过考古去研究他们那个时代。

白天又爬了一次沙山,所谓的台阶是铺在沙坡上的悬梯,这次沿着悬梯走,轻松了很多,不多久就等到山顶。白天俯瞰的月牙泉,并没有那么规整,近年来水位上升,泉水已溢过了栏杆,这泉水在沙山下存在了上千年,始终没有被沙坡侵蚀,自然的神奇常常无法解释。旁边年轻的月泉阁在太阳下显得更沧桑了,屋顶都是沙土色,不知道是本来的颜色,还是被风沙染成的。在泉水的掩映和沙山的衬托下,小小绿洲中的月泉阁自有一种傲立风霜的壮观,虽是近年来的人工建筑,倒也和环境相得益彰。

沙山的另一边,则是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的沙漠了,真正的鸣沙山方圆八百公里,蓝天黄沙,颜色单调却纯粹,吸引着人往里走去。远处再没有蚂蚁般的人群,但也有一两个小小的身影,攀登在沙脊上,孤独而顽强,不知要走向何方。

鸣沙山的最东面,有一条大泉河,鸣沙山在河前形成几十公里长的断崖,这就是举世闻名的莫高窟的所在,也是敦煌最闪亮的名片。

虽然敦煌作为河西走廊四郡之一,早在汉代就是人烟稠密的城市,而莫高窟始建于南北朝,在近代才名扬天下,但在现代人眼中,这两者是可以画等号的。大概是因为研究莫高窟文化的学问被称为敦煌学,而莫高窟了492个有壁画和彩绘的洞窟里,也大多记录了敦煌当地的佛学文化。作为佛教东传的第一站,莫高窟记录了北朝、隋唐、五代、宋、西夏直至元代各个历史时期佛教文化的变化,反应了当地人民的生活,其艺术价值和考古价值具有无与伦比的地位。

说起莫高窟,不得不提到王圆箓,那个把藏经洞里数万经卷卖给外国人的王道士,对他的评价众说纷纭,但客观的讲,在风雨飘摇的晚清,他一个小人物决定不了这些艺术瑰宝的命运。相反,他清扫打理莫高窟十余年,让这些洞窟重见天日,发现藏经洞后,他也作了最大的努力层层上报,但并没有得到昏聩的晚清政府的实质回应,他获得钱财也大多用于莫高窟的修缮。大量流失的典籍资料,在国外得到了很好的保存,留下来的却被各级官员们抢夺损毁。如果斯坦因、伯希和们没有带走这些经卷,莫高窟的这些珍藏如何安然度过军阀混战、日本入侵和文化革命,也未为可知。

疫情期间参观莫高窟每天限流4000多人,我有幸订到了正常票,可以看两场电影,参观八个洞窟。一场电影是介绍莫高窟的起源和背景,另一场球幕电影身临其境的展现了四个最典型的洞窟。随后在敦煌研究院的讲解员陪同下,参观了八个洞窟。在洞窟里看着那些或精美、或残缺的壁画和佛像,听讲解员介绍他们的背景和来历,又想起昨晚《又见敦煌》里的演出,那些斑驳的画像瞬间栩栩如生了,难怪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的奔向敦煌、奔向莫高窟!

这天的晚上是最轻松的,早早回到酒店,没有跟大部队去看《敦煌盛典》的演出,我抱着三脚架想找个幽暗的地方拍拍星空,没能如愿,就去了敦煌夜市。这也是一个比较有名的休闲所在,国庆期间到凌晨一点依然灯火通明游人不息,在这里能吃到敦煌最全的小吃,也能买到敦煌最有特色的手信。

第五天的行程,团队少了一半人,他们已经返程,剩下的继续往西,前往阳关玉门关。如果说嘉峪关是明朝的历史,莫高窟是南北朝到唐宋的历史,那这两关就带我们回到了汉代。汉武帝命卫青霍去病击退匈奴,收复河套地区和河西走廊,“列四郡,据两关”,四郡就是这几天一路走来的武威、张掖、酒泉、敦煌,两关则是玉门关和阳关。这里是大汉疆域的最西端,比起明朝的嘉峪关,向西又延伸了五百多公里。从汉到唐,这里成了中原王朝的门户,也是中原抵御西域各民族的军事堡垒。

宋代之后,随着海上丝绸之路的兴起,中原与中亚的路上交通慢慢中断,两座关隘也逐渐废弃,现如今成了大漠荒烟中残存的土堆。阳关仅留下一个烽燧,孤独的矗立在阿尔金山之前,其下一条阳关大道,成了后世多少人心目中的康庄大道。现如今修了个阳关景区,重现当年的关楼风貌和张骞出使西域的典故,但真正的阳关遗址在远处的古董滩。玉门关仅保留了一段汉长城遗址,小方盘城和大方盘城遗址,这三处相隔20多公里,皆是荒无人烟的戈壁上的残破土堆。这些倒塌裸露的土胚被孤独的遗弃在苍莽天地间,讲述的是两千多年金戈铁马大漠孤烟的峥嵘岁月。站在遗址废墟前,脑海中盘旋着“西出阳关无故人”、“春风不度玉门关”、“此生无复阳关梦”、“孤城遥望玉门关”等诗句,在历朝历代边塞诗人的吟诵中,这两关承载了浓浓的苍凉和悲壮,成为了边关思乡,怀古伤今的寄托之地。

从玉门关回敦煌市区有一个多小时车程,回到敦煌已是黄昏,品尝了胡羊焖面和驴肉黄面等当地美食后,坐上了开往兰州的夜火车,凌晨七点半到到兰州,旅行社安排了送机,赶上了中午十一点的飞机,飞回南京是下午两点,结束了六天五晚的河西走廊之行。

说一下这次跟团的感受吧,我出游很少跟旅行团,一个人出行更是第一次跟团,如果能有约伴的机会,或者更充分的准备,我应该不愿意再跟团出游。虽然旅行团不需要自己考虑时间和行程,不用担心住宿,尽心的导游也讲了不少历史典故,但是团队中大多是情侣和家庭,就算有几个如我般单独出行的,也都很少交流,整整五天的行程,却要和这些不相干的人互相等待,每天尽管都是七点起床,很晚入住,但一直都有被催着走的感觉,少了一些旅行的自在和悠闲。

而河西走廊,这个充满神奇色彩的地方,需要多一些从容去体会。在《又见敦煌》的演出里,王维不停的发问“一百年是多久?一千年是多久?一万年是多久?”答案都是一瞬间!这一路走来,有六百年的嘉峪关,有一千年的莫高窟,有两千年的玉门关,更有亿万年的丹霞地貌,但在历史的长河里,这些都只是一瞬间。而在我的眼里,就是当下见到他们遗迹时的一瞬间!用这一瞬间去品味百年千年亿万年的沧桑变迁,难道不需要多一点的虔诚和敬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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