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暑假行第十一日：巍巍华山2019.7.30

 

（一）望山

行程开始的第一天，我们从华山脚下经过的时候，就已经被她巍峨峻拔的气势所吸引。云遮雾绕中，壮阔的华山山脉，颇具几分秀美之感。彼时和小乐在车上感慨：“实在是太美了，不同于见过的任何一座山！一定要攀登一下，看看才好。”

于是，结束成都之行，返回西安，准备登华山。

事实证明，将华山之行放在最后，还是非常明智的。若是先将此山登了，恐怕会在体力上影响后面愉快的行程。

真的，开车并不累，至少没有行前想像的那样累。两个人倒替着开，尤其是在高速路上，某种程度而言，是一种享受呢。

然而登山，则十分不同。平路里走两万步，和登山走两万步，意义完全不一样啊。

（二）进山

七点半到达华山景区游客中心。我们住的地方离山很近，开车也就五分钟的路程。然后排队买票，五六分钟就将票买好了。售票窗口速度很快。继续排队等进山车，排了二十几分钟。期间出了一个小问题，就是我们走的是团队通道而非散客通道。然而等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散客通道又已经挤满了人。再回去排队呢，实在是亏得慌。小乐同学说，不要紧，跟在我后面。于是，被周围的人群再挤上这么几下，我们成功地被挤到了散客通道里。惭愧，插队让人心虚啊。

八点稍微多一些，登上大巴。大概也是四十几分钟的景区交通吧，一路上只顾着看山景，忘记了具体用时。

渐渐进入华山腹地，我们惊奇地发现，居然还有山民居住。大多数是土坯建造的房子，茅草房子。低，矮，入户门又窄又小，有很小的院子，没有大门。偶见几户人家是石棉瓦的房子，这就是条件比较好的了。还有个别是瓦房，只见到一两户。竟然是这样的穷困，亦或是居住的人早就搬出去了？不得而知，实在是出乎意料。

下了车，得知，去索道那儿，还要走近十五分钟的台阶。旁边有滑道，三十块钱一个人，两分钟上去。那还等什么？干脆我娘俩坐滑道啊。正好小乐没有坐过这种玩意儿，补上！

下滑道，再上一小段台阶，去索道走廊排队。幸好有风扇，幸好走廊是一边空的，不至于憋闷。大概一个小时，我们终于走出来。一看，我的天啊，还要再登长长的台阶，才能到达索道。心里哀叹一声，走吧。

再次排队十几分钟，登索道。碰上一家热情的广东人：老夫妻二人，少夫妻二人，一小男孩，一大闺女。羡慕这家人。老头老太太刚从山东逛回来，恰值暑假，就和儿子一家再来游华山。这家人非常热情，且儿媳妇和小孙子恐高，与老王有的一拼。

叽叽喳喳中，于高高的缆车之上欣赏华山，心里除了赞美还是赞美，除了惊叹还是惊叹。我觉得自己的语言是如此匮乏，竟然找不到更不多的句子来夸赞华山。

十点半，下索道，开始登西峰之旅。

（三）西峰

我们准备走的路线是，西上北下。即乘索道至西峰，登顶，然后南峰，东峰，中峰，最后从北峰索道下山。事实证明，下山比上山容易啊，在我看来。背着重重的包攀登一两万的台阶，啊，不可想象！

西峰，又叫莲花峰，是整块巨石经大自然鬼斧神工之力铸就。沿着小苍龙岭拾阶而上，到达峰顶。巨石耸立，状若莲花。又有一块巨石，从中间裂开，传说是沉香劈山救母之处。处处有摩崖石刻，字迹呈翠绿色，苍劲有力，于碧天白云间熠熠生光。

沿一处近九十度角的山崖登顶，于极高处眺望四周。只见奇峰耸立，处处山崖线条刚硬，若钢铁浇筑。处处点缀点点绿色，于刚硬间显示柔情万处。

我们于峰顶逗留片刻，便沿一侧山间小路蜿蜒而下，再回小苍龙岭，向南峰走去。

（四）南峰

南峰是华山最高峰，古人尊称它是“华山元首”。沿途有翠柏数株，生长于陡峭的山崖之间。虽历经山风吹刮，却依旧枝繁叶茂。该得是多么顽强的生命力，才能够屹立于条件如此恶劣的地方，强劲的山风吹刮不倒，电闪雷鸣奈何不了，朔风冷雪冻不死，酷热严寒不能奈我何！看着山上的每一棵树，都令人心生敬意。再看长在崖壁间的每一棵树，更令人敬畏于自然之功。

回望西峰，小苍龙岭如一条游龙蜿蜒而动，两旁铁索上挂满了祈福的红布条，像是一溜儿的火焰。

在南峰顶上眺望，远处的山脊若双手立起合在一处，笔直而立。若重重剑鞘，时刻准备拔剑出击。

大蚂蚁非常多，忙不迭地往人身上扑来。我们在华山论剑石碑处赶快排队照个相，离开。此处的论剑碑，是仿制，正宗的在南峰与东峰之间的平台上。

稍作休息，喝几口水，把瓶装饮料统统倒进大塑料水杯里，背好，继续赶路。

拾阶而下，在绿荫中穿行，向东峰进发。

山势回环，这一段路不算是太陡。然而转过一个弯，一条笔直陡长的台阶出现在面前。上面是突兀而出的石崖，下面是湿滑的台阶。像是许多山峰都有的一线天一样的窄。石阶就在两块巨大的山石之中，像是随时都会有石头挤压过来。

一位美女在自拍。左照右照，半晌不完。身后已经有十几人排队，容不得她继续美下去。有人已经不敢直面而下，只好转过身来，面朝台阶，抓牢铁索，，缓缓下行。

地势陡然平坦，岩壁上出现了好多处类似拴马桩的窟窿。低头看去，脚下的路分明拓宽了半米，原本的路也只有半米宽吧。心想这些能够将手伸进去握住的石窝，是否就是从前供人暂做休憩的地方呢？手里抓住一点东西，才好面对身侧的悬崖峭壁呀。

站在这段平坦的路上，向对面望去。只见一座庞大的山体向前倾斜，而在它下方，有一整块巨大的岩石与它对峙。它们之间有一条笔直得不可思议的山路，直上直下，宛若刀切出来的一般。看标牌，得知这叫“正断层”。是中峰上盘相对下降，东侧的东峰下盘相对抬升而形成。不禁再次感叹自然的鬼斧神工。

沿路走过去，爬上一道大概在七十度的长长台阶，就是南天门。长空栈道就在此处。只可惜因为去年发生的意外事故，长空栈道已经处于维修状态，据说暂时还没有开放的计划。好多人慕名而来，想要看看栈道芳容，却不能一睹风采了。

生命珍贵。

遇到一株华山松，树龄已经是139年。显然，与山下同龄的松树相比，它的确细很多。然而，它的枝条更为遒劲。

（五）东峰

行至真正的华山论剑处。这是小乐盼望已久的地方。金庸大侠以如椽巨笔，写一场英雄论剑，令得此处四海扬名。

人们排队依次拍照。小乐摆出跆拳道的姿势，引得围观众人点了好几个赞。这个小孩喜欢金庸和《金庸全集》，心心念念要来看一看当年诸位英雄争夺武功天下第一的地方。今天终于看到了，此处也不负江湖英雄们的威名。

向对面山峰眺望，三公山尤为引人注目。山上三个峰头各自伫立一块长方形巨石，犹如三位古风遗存的老者远远凝视华山主峰，真乃奇景也。他们三位在同一条山脊上，由低到高，依次而立，千载岿然，万古不动。

再爬一条好长好长的岭，向东峰主峰进发。小乐将所有的水背在包里，我只负责气喘如牛，紧跟在他身后。

云天高远，碧松矗立。凡是能够生长的地方，都有松树扎根于岩壁间。它们身形有的高大挺直，有的弯曲盘旋。然而生于此处，就选择了与恶劣的自然环境搏斗。

正如，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却可以决定用何种方式生长。屈从于环境，那就委委屈屈长，长成如何根本不去想。若不屈从环境，那就在有限的空间里，汲取可以取得的能量，长成属于自己的模样吧。

东峰峰顶，是鹞子翻身处。这条著名的险道是通往下棋亭的必经之路，是古人就踏出的一条英雄之路。据说亭内有棋局一副，但是我并没有勇气去尝试这条路。小乐想试一试，可是我不允许——太险了，只是看一眼就已经头晕目眩了。有好多勇敢者在这条路上行走，他们走得甚是艰难。远处下棋亭里也有多人驻足，像是在讨论棋局。

为这些勇敢者点赞。

东峰上有一株油松，树龄已经330余年。虬枝盘绕，树形壮美。可惜有几枝终于扛不住山风凛冽，已经枯萎。一个白衣女子爬到树上拍照，摆出万般恶心的姿势。这棵树，这棵长了好几百年的树，你怎么忍心站到它身上去？就为了满足一己之私吗？非常看不惯。犹豫良久，我不能打破内心的“小”，最终没有勇气过去制止她。惭愧。

果然无限风光在险峰。东峰背面居然有巨大的松树挺立，真是圣迹。四周山峰环绕，山间并无鸟啼。然而自然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华山已经是这块土地上不可思议的存在了。

顺着山路，我们去看了鹰嘴崖。崖壁顶端凸出，线条坚硬而有巨石延展到山体之外，恰如巨鹰的嘴巴，故名。

折而向下，是中峰。路途中经过一处近九十度的峭壁，有一百多米。只能上行，不能下行。其中一个四五岁男童在爸爸的怀抱攀爬而上，忍不住给他鼓掌。

（六）中峰

从东峰下来，再行一段较为平坦的山路，就是中峰。中峰又名玉女峰。在上行台阶上，镌刻着一副对联，非常有趣：“玉人何在只青山如醉，萧郎无迹唯碧流有声。”

中峰上有摩崖石刻曰“只手擎天”，每个字约有一人高。还有无根树一株。据说周遭不见树根扎在何方，曾一度被称为神树而众人膜拜。可惜此树枯死于“文革”期间，如今再看，只余枯桩而已。

另有巨大的石屋框架一处，且有人居住过的痕迹。不知此处有何讲究，可惜没有碰上一个能够讲解的人。

拾阶翻山而下，路遇“玉女峰”三个大字。旁边有一行向上的人工凿出的落脚点，但近路的十几处已经被水泥抹平。看来这就是最早的登山路了吧，华山之险，处处体现呀。

（七）金锁关，北峰

继续向下走，沿着飞鱼岭蜿蜒下山。路经金锁关。旁边层层叠叠全是人们挂上去的锁，还有红色飘带。这片红，若一堆堆火焰，是美好愿望的聚集地。幸福的人们啊，愿人人心愿达成。

绕过金锁关，走到鹰嘴崖背面。看见又一处陡峭的山峰，名为华岳仙掌。又名仙掌崖。此处因为流水侵蚀，岩石风化，在绝壁上留下道道冲刷痕迹，恰巧如人的手掌。岩体巨大，却又五指分明，令人赞叹不已。

一路无话，只能小心翼翼下行。动不动就是六七十度的台阶，长且陡直。一开始还为这样的台阶惊叹，后来已经行至麻木，只敢好好看路，好好走路了。

行至北峰索道处，用了半个小时。飞鱼岭，终究是被我们攻克了。

山间仍有北峰上西峰下的人，他们一边气喘吁吁行走，一边咨询下来的人，还要多久才能到达西峰。好吧，我不能告诉你上行需要多少时间，只能告诉你我们从西峰至北峰走了多长时间。十点半下索道，准备攀登西峰，然后一路行来，至北峰索道口，是四点二十。六个小时。多不多。上行路如此艰难，再加一个小时，不知可否？

小乐要去北峰峰顶看看。可他的麻麻已经迈不动腿了。

我在山下凉亭等他，他自己去看风景了。孩子大了，真的省心。想到这些，老母亲心里是满满的感恩与自豪。

等待的间隙，看见索道排队的乌泱乌泱一片。旁边的喇叭不停吆喝：“各位旅客，目前索道排队人数较多，步行下山只需一个半小时到两小时。”问旁边的保安人员，他们说，索道排队得三个小时。

哦，这可如何是好。

等小乐下来，我们娘俩一合计，决定步行下山。看引导牌提示：当前位置距离瓦庙沟停车场，有2950米，其中有6050个台阶，步行大约两个小时。

好吧，吃几根烤肠，补充体力，准备走“智取华山路”。

（八）智取华山路

行前没有做关于智取华山路的攻略，原本的打算是北峰索道。

然而相较于三个小时的等待，我们娘俩头脑一热，选择步行下山。

谁知道，我们对距离的认识严重不足，大大低估了下山的难度。

这条路，把我们娘俩走得筋疲力尽至怀疑人生。

陡，自不必说。六七十度的长台阶，动辄一两百阶，俯拾皆是，甚至有一处是八十五度以上的台阶，又长又险，观之心惊肉跳。幸好旁边有绕行的稍微缓和的路，供游人选择。我们毫不犹豫走绕行的路，否则还不知要怎么下来。

一边走，一边后悔又一边庆幸。

后悔的是，大不了等上三个小时，索道很快就能把我们运到山下停车场，省的膝盖疼，腰疼，腿疼，最重要是越走越惶恐，不知路的尽头在哪里。

庆幸的是，这一条路，让我们更加认识到了华山的险峻。这样子懵懂着撞到这条路上来，才算是不枉来华山一趟啊。五个山峰走下来，尽管欣赏到了壮美的景色，却不能好好体会华山的幽深和险峻呢。

行走在山间，我和小乐突然想起了宋濂在《送东阳马生序》中的一句话：“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深山巨谷，在华山山谷，才能深切感受到这四个字的分量。

行至一处歇息，我们既不想喝水也不想吃东西，只是觉得累。旁边一个和小乐差不多大的男孩在吆喝他的妈妈：“你快一点啊，我在这里坐着等等你！”我们抬头望去，他和他的妈妈直线距离也就三百米，可是他的妈妈要想走到我们坐着的地方，没有半个小时以上过不来。嗯，就是如此。

有一处被封住了的台阶引起过往众人的惊叹。这一处，人立而起，傲视边上的所有台阶。这大概是最早的路吧。

不能不说，华山在尽力减轻游人行走的危险系数，在很多直上直下的地方都开辟了绕行的道路，值得一赞。

继续走，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只听得后边有“咚咚咚咚”的脚步声直冲下来，我们赶快闪在一旁。一个女子刹不住车了一般直冲下来，一直到我们站着的平台才站稳。我忍不住说她：“你这样走，太危险了，太快了。”她心有余悸：“我管不住自己的脚了……”眼看她脸色蜡黄，分明是吓得不轻。

再继续走。

小乐在前方“哦哦哦”欢呼起来，原来是听到了汽车的发动机声。再向前走，终于看见了盘山公路。哎呀，从未觉得，人间是如此可亲啊！

小乐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开始吆喝山上的人们：“山上的朋友，我们到山脚下了，你们还好吗？加油啊！”山上有人“喝喝喝”地应和他，想必此时，他们定然满心羡慕了。

两腿已经不能用发软来形容，而是麻木了。

不会打弯，只是做着机械运动向前迈罢了。

终于坐上了游客大巴，内心安定下来。

这一路走下来，是28166步，破纪录的一个数字，而且是上山下山来的数字，与平地走路完全不同的一个数字。

所以，累残了。

（九）后续

第二天，从西安回淄博。一上车，我和小乐继续睡得人事不知。太累了。

这一路九百多公里，有三分之二是老王在开车。

回家第二日，八月一日，继续昏睡至中午，是被饿起来的。因为小乐和老王回老家接狗狗白和萨米好乌龟去了。吃一点东西，继续昏睡。一觉醒来是下午四点多，我的双眼眼皮全都肿起来了。晚上九点多躺下继续睡。

八月二日，再睡。老王看着我睡觉，有些担心。为什么睡了这么多，还是在睡呢？好歹下午清醒了好多，开始整理这一路未来得及写的东西。

八月三日，还是双腿发软，一直没有出家门。但是有精力做饭了。

八月四日，好很多，选上继续教育，准备考试了。

若是有机会再爬华山，到底是爬，还是不爬呢？这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