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近十多年我每年都会去很多城市,住过不少青旅,结交了不少朋友。我与同在旅途中的陌生人聊天,难免都会提到“旅游和旅行的区别是什么”。2021年在重庆、广州、大理、拉萨、喀什、库尔勒、伊宁都与人说起过这个问题。有的是人家无意谈起,有的是我主动探讨。
故事一:
在新疆喀什塔什库尔干海拔4000米的帕米尔高原,刮着风下着雪的盘龙古道上,一起拼车的大姐好心建议我常出门就该穿件冲锋衣。我跟她说我出门很少穿冲锋衣和冲锋裤,也几乎不戴魔术头巾和墨镜。在陌生的地方,就连常用的单反相机我也几乎不会挂在脖子上,而是将肩带缠在手腕上,不用时尽量放在包里。我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担心出行安全,毕竟全世界哪也没有咱们中国安全。我的目的是为了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注意力,隐藏自己身上“旅游的外地人”标签。
我常常去一些地方的菜市场和学校附近闲逛,也爱走进老城区的小巷,比起喧嚣的景区和商业街我更喜欢这些有人间烟火气的地方。我总觉得穿着冲锋衣带着墨镜,脖子上再挂个相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别人的焦点。这样的形象会破坏我想看到的场景和氛围,如同摄影里那些镜头怼脸上的街拍,虽说被拍者一瞬间的错愕或惊讶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真实和富有张力,但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这种满足自己精神需求的出行,也许就是旅行相对于旅游的区别吧。
故事二:
有人说旅游与旅行最简单的区别是年龄,年轻人是旅行,上了年纪就是旅游了。诚然,我们经常看到不少旅游团都是上年纪的大朋友,无论到哪个景点就是拍拍拍然后吃吃吃、最后买买买。
我从广东东兴口岸去越南茫街市一日游,我们两个小团一起出发。我们这边是一位女导游带着我们7个人,整个团年龄最大的39岁,平均年龄30岁。另一个团是一位男导游带着另外6位叔叔阿姨,平均年龄60岁以上。整个行程3个多小时进了5个购物点,我们这边只有年龄最大的老哥买了两个床垫,然后一位小姐姐买了一兜水果,剩下的就是集体吃了一顿快餐。另一个团的叔叔阿姨买了项链、草药、衣服等等各种我们见到的东西,吃饭也是点了好几个菜。我们团的女导游全程跟我们说的就是“我知道你们不买,大家配合一下进去转一圈3分钟就好”,另一个团的男导游说的最多的就是“各位大哥大姐千万想好再买,咱们这是在国外买完再退就麻烦了”。我们一脸平静、他们满身热情,我们面无表情,人家满脸高兴,我们空手而回、人家满载而归。
这次行程是我屈指可数的报团游,按照规定边境一日游只能报团,这也是我印象非常深刻的一次出行。我们几个年轻人跟另外几位叔叔阿姨比较,我们有什么区别吗?难道叔叔阿姨是旅游,我们就算旅行?不,我觉得我们都是旅游!至少我本人是在旅游!当天我计划的行程是从南宁去往北海,白天的时间还想看看东兴口岸。我研究了一下交通和花费,发现无论哪趟车都要折腾很久,而且价格不低。我需要先到防城港,再到东兴,然后再回到防城港,再到北海。索性我直接报了南宁出发的越南茫街市一日游,一大早从南宁集合坐大巴到东兴,逛完口岸去越南芒街,晚上还可以坐旅行社的大巴到北海。这样我全程不用考虑交通问题,一天时间也从南宁到了北海,顺便还来了个出国游。花费也符合我的预算,除了坐车和等待办理手续有些无聊,全程简直完美。我完成了我的目标,满足了我的要求,即便如此我依然不认为我是在旅行。
对很多人来讲,旅行所谓的精神需求是一种很玄学的东西。同样的行程,不同的行为,难道光看不购物不花钱就是旅行吗?何为心灵的满足?要说旅行团里购物的叔叔阿姨同样得到了满足,至少人家看上去比我们要开心得多。旅程的后半段,我们如同没有思想的骡子,被人家吆喝着走进购物点,两眼空洞地走完全程,一瞬间心里甚至有些后悔报了一日游。相比人家我们是年轻一些,可年龄并不能决定你是在旅游还是旅行!
故事三:
在另一次的沙漠之旅,与我一起拼车的几位女性都是独自一人出门很久了。印象最深的两位中,一位是约莫30岁的小姐姐,另一位是60岁的大姐。小姐姐背着一个单反相机挂着50mm定焦镜头,穿着红色长裙看上去非常文艺。大姐随意地背着一个单肩挎包,大多时候都在沉默。在离沙漠还有近百公里的镇上,我们集体吃饭补给。期间我和司机大哥数次强调进沙漠要带够充足的水,因为我们要在无人区玩整整一天。我自己买了两大瓶冰红茶和两瓶水,也多次见小姐姐进出同一个便利店。
路过戈壁滩胡杨林,我们停在路边拍照。小姐姐哼着听不懂的英文歌,会摆好多造型,还反复强调自己喜欢剪影。刚进沙漠,她第一个喊口渴了,问谁带的水多分她一些。我们很诧异地问她进了几次便利店没买水吗,她说只买了一小杯酸奶。我的习惯是出发前喝够,一路上只稍微补充一点水份,这样不至于太干也不会急于找卫生间。虽说来的路上我已将冰红茶喝了大半,未拆封的仅剩矿泉水,依然无奈地将自己带的水分给了她一些,萍水相逢尽力而为。另一位大姐一路上话很少,帮她拍照时还有些难为情。回来之后好久,大姐管我要了几张我拍的照片,说给自己的文章配图用。我才知道她爱写作,会把自己的旅途经历和感悟写成文字,发表在报纸上。
又是同一个旅程,两种不同的人,她们都是旅游还是旅行呢?我觉得小姐姐是假旅行真旅游,大姐是假旅游真旅行。心灵的收获在于积淀、在于积累,而不是一时能看出来的文艺。为了旅行而旅行,已经违背了旅行的初衷,这就是旅游。相反,放空一切去旅游,精神上却收获满满的回来,这其实就是旅行!
结语:
我们都曾年轻,我们也都会老去。年轻的我们都渴望出发,就如同老去的我们都渴望回家。我们或梦想在路上,或实现了梦想真的走在了路上。当年我最想去西藏,去拉萨,如今当我的孩子学会了我们那个年代的《回到拉萨》,我也早已去过了拉萨。
年轻时的我弹吉他、写情诗、学摄影,我觉得我特文艺。如今的我走在哪里都很难兴奋起来,再陌生的地方也很难有新鲜感。我知道我变了,因为我长大了。我不再纠结到底是旅游还是旅行,每次出行我都有自己的目的,回家时目的达到心理满足,我觉得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