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究花哨和速食的时代,古老的手艺和久远的传说,正被机器量化和替代,在精确到斤两和分秒面前,传统烹饪的火候,往往在厨房当中被遗弃。而卤煮的过程中,不同食材组合碰撞产生的裂变,有让人叫绝的天作之合,有叫人动容的邂逅偶遇,有令人击节的相见恨晚。”
1、故事的张力
在创办卤局之前,我像是个精力旺盛的猎手,四处游荡,寻找可以与大家分食的猎物——一个个精彩的故事。作为一名过往的记者,曾天 南海 北奔波,经常在异乡的夜里,孤独地坐在餐桌前,或欢快或痛苦地摄取能量。
我喜欢市井的烟火气,就像迷恋每个故事的张力一样,街巷里的店铺和人群,他们都身藏心事。以往,在路上的时候,往往会遇到喘不过气的压力,与小店掌柜拉家常,成为了我那些日子,缓解焦虑的方法。
那时候常常幻想,如果哪天离开媒体圈,开间大小合适的餐馆,把它经营成有温度和故事的深夜食堂,也是很有趣的事情。机缘巧合,我与“天强特需卤味”的主厨侯哥成为了朋友,而后的故事就有了另外的章节——他成为了我的师傅,我创办了卤局。
有人说,人到中年最大的悲哀,在于丧失了与时代讨价还价的能力。年轻时,我辗转过多家主流媒体,为追寻理想之光。在媒体行业处于峰值的那几年,也采写过一些有影响力的调查报道。我将那些见诸报端的文字,看作是自己偏执和匠心的攻与守,哪怕那些文字,最终都难逃易碎的宿命。
(卤局的火锅)
铁打的媒体,流水的记者,我最终离开了新闻行业。如今看来,这些过往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到中年,我在生活的河道逼仄处调转船头,径直走向厨房,当了个名副其实的厨子。从现场最后到厨房,生活像粒骰子,我接受命运所赐予的偶然。
我热衷美食,也热爱厨子这个新身份。大学时就离开故乡,漂泊似乎成为了日常。采访途中,一盘菜,两杯酒,往往就能让人满足。直面真相的挫败,互相较量的焦灼,很多时候会被有温度的食物软化和消解。那时候我就明白,人对美食和温度,是有依赖的。
城市高楼林立,人们步履匆匆,一日三餐大多数时候靠外卖和快餐支撑,陌生与疏离,填充了生活里大大小小的缝隙。有时候,我会异常怀念做记者时在路上的感觉,那种未知又毫无戒备的温暖和感动,令人着迷。
卤好一锅汤,喂饱全世界,我想用这样的方式,让那些同样迷恋温度的人,可以在卤局停下来坐坐——无论是悲是喜,当热气腾腾的卤锅端上,口腹之欲和内心剧情是可以被抚慰的。治愈你的,可以是卤肥肠,可以是卤猪蹄,也可以是苕粉。
2、时间的力量
当年,我告别喧嚣的媒体圈,转身走进汤汁翻滚的厨房。那种决绝,像是了断尘事。后来发现,熬汤和修行其实是共通的,都是与孤独和时间对抗。
卤局藏身花果园时,食客们要走街串巷,而后钻进局促的电梯,再爬升到八楼。这在迷宫般的宇宙超级大盘里,很难讨好人,但卤局还是迎来很多回头客。
没有一个厨子,不希望自己做的食物,能获得食客们的广泛接纳。
这成了某种永续的动力。
(腾讯视频《风味人间》美食纪录片进入卤局摄制,纪录片将于2021年下半年播出。)
有食客说,来卤局吃喝,就像去邻居家蹭饭,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更能理解这份日常 和平 淡里的人情味——卤局不是店面,而是永不停歇的酒席。
讲究花哨和速食的时代,古老的手艺和久远的传说,正被机器量化和替代,在精确到斤两和分秒面前,传统烹饪的火候,往往在厨房当中被遗弃。而卤煮的过程中,不同食材组合碰撞产生的裂变,有让人叫绝的天作之合,有叫人动容的邂逅偶遇,有令人击节的相见恨晚。
有朋友尝完卤局后写道,卤是类似巫师才能掌控的高难度烹饪技术,简单的一锅汤里,翻手为香料覆手为佐物,汤里全是口口相传不足为外人打探清楚的拿捏和手艺。各式配方,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每个人有自己的卤法,但都能造出圆满灿烂的味觉。
事实上,卤局的味觉密码藏在汤锅里,而组成这组密码的是,数十种味道各异的香料。我一直认为,无论是桂皮还是八角,它们之所以能穿越千年,将古时的气息延续到今天,是靠庙堂与江湖的裹挟。如今,在生活当中的不少场合,香料不仅是美味的魔方,更代表某种神秘礼俗。
3、潮水的方向
在食材选择上,我始终坚持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执拗——拒绝用次品食用油,荤素都要自己去菜场挑选。新鲜,是卤局的符号。去 赤水 河畔挖冬笋,我相信那锅卤汤,可以为食客构建一个新的冬天。去月亮山麓找香猪,我同样相信那锅卤汤,可以给食客复制野性之美。
(三年来,一直在全省寻找最美食材)
三年来,以往的偏执和匠心,让我守住了食材和味道的金线,在赢得口碑的同时,也希望迎来更大的市场。几经变身,如今卤局搬到了观山湖区的会展五号路。
搬家后的卤局,我认为它已经有了江湖的姿态,但在餐饮这个反常又如常的江湖里,我想卤局又有些另类,不甘当潮水,也无意引领浪潮,卤局要做坚固的河床,持续、恒久、自然,又不失野心与美感。
(卤局的火锅外卖)
(许知远两次到卤局打卡)
(卤局的长桌宴)
商业社会难言情怀,卤局现阶段在市场上的遭遇,我把它看成是理想主义的折叠,它理应有展开的机会,这个机会,可能在所有志同道合者的手里。
从转身走进厨房开始,我与卤局的命运,就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了,这三年多来经历了起起落落,作为半个理想主义者,我希望在理想与现实的竞争中,理想能赢到最后。卤局不止是开始,它高潮部分还远远没有到来。
(PS:1、“卤局完整表达应为“庄客卤局”,为了便于表述,文中简化为“卤局”。2、、腾讯视频《风味人间》纪录片的核心团队,系前央视《舌尖上的 中国 》第一二季总导演陈晓卿老师领衔的团队。3、在高德地图和百度地图里检索 “卤局(会展城店)”,即可找到“卤局”火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