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藏族人眼里,拉萨至少有两座古老的建筑是不可替代的圣地,一是红山上的布达拉宫,二是卧塘湖上的大昭寺。这两座古老的建筑在1300年的时间里,都曾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毁坏与劫难。但在澄净、至纯的阳光普照下,二者又奇迹般的浴火重生。
对于这座神秘又古朴的建筑,我更可能是倾向于大昭寺。从2013年开始,每年都会到寺院大门跟前,找一个角落坐着晒着太阳,静静看着朝圣者们等身长头,匍匐在地。这座古老的寺院,于今日之间终日香火缭绕,游客与朝圣者不断,但它曾经历过的灾难仿佛被人们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中。
每天早上天未亮,八廓街就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人群里有的会去沿着转经道去诵经,有的则将准备好的垫子平放在大昭寺正门前的青石板上,接着双手合十,匍匐在地。那些本就古老的青石板被世人的信仰磨得光亮,犹如明镜一般,将尘世的来来往往照耀着无比清晰。
而这座寺院之所以能引来众多朝圣者的叩拜,正是源于寺院里头供奉着一尊释迦摩尼佛十二岁等身像,称之觉卧。根据藏族的古代史书《柱间史》记载,佛祖释迦摩尼即将离世时,应弟子们想使师尊的音容传留后世的请求,同意以自己八岁、十二岁、二十五岁的模样分别造像。
在佛祖涅槃九百年以后,公元四世纪,当时的印度国王达尔玛巴拉将释迦摩尼佛十二岁等身像奉送了给当时南北朝的皇帝姚兴供养。
后来大唐的文成公主就带着这尊释迦摩尼佛十二岁等身像和和亲的使命来到西藏,当时还有另一个同样具有和亲使命的公主,尼泊尔赤尊公主(她带来了释迦摩尼佛八岁等身像)。在文成公主历经3年,终于抵达红山脚下时,不料载着释迦摩尼佛十二岁等身像的木车突然沉陷在湿地中,无法再前行。众人无奈,只好在佛像四周立柱,并覆盖白绸供养。
公主通过历算,得知此处原为龙宫所在地,便决定把佛像放置于此,也就是今天小昭寺的位置。当她再依据《八十种五行算观察法》发现西藏的地形犹如一个仰卧的罗刹女时,认为如果不将罗刹女震慑,必定影响雪域众生的繁荣发展。 而其心脏正好就在卧塘湖,只有将湖填平,修建佛殿,才能降住魔女。
于是松赞干布就对赤尊公主说,我抛出的金指环在哪里,就在哪里为寺庙奠基。然后他将指环丢进湖中,顿时光网四布,一派吉祥气象最终确定了释迦摩尼佛八岁等身像的安放地点,也就是今天的大昭寺位置。
但为何本放置在小昭寺内的释迦摩尼佛十二岁等身像最后会出现在大昭寺内,并传至今天呢?据藏史记载,公元651年,松赞干布的孙子芒松芒赞继位后,藏地曾一度谣传,汉军要进攻拉萨,抢回他们的觉卧佛。于是众信徒们就将大小昭寺的两尊佛像进行了对调。从此这尊由文成公主带来的释迦摩尼佛十二岁等身像就成了大昭寺的主供佛。
随着藏传佛教越发兴盛,大昭寺的地位在信众们的心里也就越高。尤其是在松赞干布六世孙赤热巴金继位之后,他对佛教的尊宠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规定以七户属民供养一名僧人。一时之间,寺院僧人的数量空前增加,政府的收入锐减,给藏传佛教埋下一个无法挽回的巨大危机。
公元838年,赤热巴金被贵族毒杀,他的弟弟达玛乌东赞(朗达玛)继位,一场史上规模最大的禁佛运动就此展开:寺院被拆、僧人被迫还俗做屠夫或去狩猎、佛像佛经被毁被埋(当时大小昭寺内的两尊释迦摩尼佛等身像就被埋入地下),神圣的大小昭寺被强行改成了屠宰场。
圣地之处顿时变成肆虐之地,虽然信众们愤恨,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万盏酥油灯长明的寺院,变成怨声载道的屠宰场。这段残酷的历史,几乎在所有藏佛佛教史书中都有详略不等的记载。
吐蕃王朝的佛教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黑暗期,后来历史家以此将藏佛佛教通史分为“前弘期”和“后弘期”,二者之间长达200年之久。随着朗达玛被一名为拉隆贝吉多杰的佛教徒刺杀后,吐蕃王朝随之土崩瓦解。
直到公元1409年,也就是格鲁派宗喀巴大师创建甘丹寺那一年,历史的车轮再次于大昭寺门前驻留。一场首次展开的规模盛大的祈愿大会法在喀巴大师的主持下,大昭寺的神性与圣地的重要性再次归来。
此后这场大会成为历代藏地所有佛教徒一年中最为重要的宗教活动,不论哪个教派在藏地占据主导地位,大昭寺都会得到特别的礼敬。直到今天,历经1300年后,位于圣城拉萨的大昭寺在留下岁月和朝圣者痕迹的同时,藏族人的信仰依旧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