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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忘怀的西双版纳。

不能忘怀的
西双版纳吴 夫 白云的南边 云南是藏在我心底二十多年的记忆了。那是因为七十年代末期那场领土保卫战的缘故,我从上海警备区调到了西南边缰,去打战。 后来并没有上成战场,自然也就无功劳可言。我们一个连的战士又晕头晕脑地坐了四天车,来到一个叫腾冲的地方,和缅甸的密支那市接壤,离边境仅有四十多公里! 再后来退伍,又回到了家乡,但云南从此就成了我心中那一份总也挥抹不去的念想,冥冥中总祈盼着有一天我会重游那里。 云南实在是太远了!绵延的大山遮住了她美丽的容颜,虽然有许多人从各种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方式知道了云南旖旎的风光和不胜枚数的动人传说,但在那个年代来说,也只能象我一样,望着天上飘着的那朵白云,告诉自己:在那白云的南面,有一片肥沃的土地,有二十六个民族的兄弟姐妹生活在那里,那可是一片色彩斑烂的土地啊! 前年,昆明世博会盛极一时,我几乎都按捺不住心中那份蠢动的念想,真想抛开一切,重新走进那白云之南、那个欢歌载舞的地方。 两千年的最后一个月,我终于有了机会:应友人之邀去云南做一次故地重游。 南昌的
昌北机场距市区二十七公里,坐在车里,我浑身都被一种莫名的激动笼罩着。十二月的冷风从车窗的缝隙钻进来,轻轻地裹着你的全身,让你不会打哆嗦的同时却一点点地让你觉得寒意逼人。当然,今年的冬天比起二十年前在
上海西站上车时天空曼舞的雪花和悲壮的心情相比,这悄无声息的冷风只不过是一只微凉的小手抚在你的脸上罢了! 到机场不久,天竟变得模糊起来!一场不知从何而来的大雾把跑道遮盖得严严实实!这下只好停飞。就连天上的已经飞来的飞机也都转了向,到别处降落去了。我想可能今天走不了了。正好有暇空靠在候机厅的塑料椅背上,闭目回忆起在云南很短暂的一年的光景给我留下的的点点滴滴。真的!有些思路的线条不是那么的连贯,但一个个的情节依然是那样的清晰。 一直到晚上二十点,飞机终于从跑道上滑开,翘起机头,向不知何时悄悄撩开面纱的、繁星点点的夜空射去,载着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的我,向那个神奇而又日思夜想的云南飞去——不!是向着白云之南的那片土地欢快奔去! 孔明灯 西双版纳真是个美丽的地方!一下飞机,我就被它美不胜收的景色迷住了。 西双版纳是傣语的发音直写,原意是“十二个坝子”的意思。它的政府所在地叫
景洪,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多民族聚集的地方。宽广平坦的马路两边,都栽着很粗大的粽榈树,一片片象扇子一般的大叶子随着轻风在婆娑摇曳,宛若一位位对你热情招手的傣家少女,真让人心旌摇动、不能自己。 我坐上去
勐海县的车子,去参加那里一家颇有历史的茶厂六十周年厂庆。 勐海县距景洪市不过四十余公里,可那又急又多的弯道却把人的感觉拽得非常的长,让你陡生总也绕不出去的感觉。一路昏昏地坐在车上,听凭着离心力的作用把你的身体一会儿甩向左,一会儿扯向右。就在这东歪西倒的状态下,车子停了。打开车门看着外面,已经到了上灯时分。这时勐海茶厂负责接待的小左姐弟俩非常热情地把我请进了一座路边的竹楼,让我在此吃晚饭。 竹楼当然是很“傣家”的那种,几十根碗口粗细的木头柱子举着一幢房子,入门一律都是用木板做成的几级踏步,内里的陈设很简单,脚下的支柱到了这里仍然向上延伸,一直到顶。几间分隔开的小包间也是用竹篾编成的“墙”拦起来,自然是象征性地成了一个隔绝的空间。除了门口的招牌上用傣汉两种文字书写外,语言上倒是没有一点的障碍。虽然陈设简单,但服务员却都是正宗的傣家小“扑哨”,也一律都穿着鲜丽的民族服装,有如一只只美丽的蝴蝶,穿梭在各桌之间,很是惹人注目。 空气中,飘来一股酸酸的味道,杂夹着芫荽那特殊的香味。小左告诉我:这是傣家人的口味,酸、香、辣这三味是每日必不可少的。 我点点头。不错!一地有一地的习惯和风俗。看来我得入乡随俗啊! “其实这里的民族同胞平时也不穿民族服装的”。小左姐弟一边向我介绍着民俗风情一边劝酒。我发现同桌的几位酒量都不小,且善饮。这让我暗自警觉:可千万不能第一天就喝得个酩酊大醉,让人贻笑大方了。于是就推说不能喝,他们也不强劝,自己轮着一个个地喝过去。 菜一样样地端上来,制法和刀功自然不能和星级酒店相比,但很实在,每个菜都是老高堆尖的一大盘!一种特殊的风味你是在城市里永远感受不到的,尤其是那芫荽浓郁的香味,更是让你没齿难忘! 芫荽,俗称香菜,也有叫鱼腥草的,属瑞香科,有浓烈的气味。有人喜欢,也有人不喜欢,我也是属于后者的那种人。后来我从同桌的几位的嘴里知道:这种香菜是本地人的最爱,平均每户人家每天消费都在一公斤以上! 云南的菜式喜欢加入各种各样的调料,除了八角、茴香、草果之外,象柠檬、芒果之类的水果也常成为菜式,风味迥异,让人咂舌不已。 本地产的柠檬个儿不大,象青桔子,但味却很浓,有一种很好闻的特殊香味,这让云南人自豪。我注意到当我一比划起国外那种长大的黄色柠檬时,就能从他们的眼里看到那种不屑的神情。 傣家人很爱吃糯米饭,饭是装在保温的容器里端上来的。洗过手后,用三根手指拈起一团,窝在手里来回地捏,一直捏成象糍粑一样才放进嘴里。据说这样吃起来才有味。我看见女小左很优雅地用饭团在一个盛着棕色酱状物的碗里蹭出一小砣来,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敢吃吗?”她见我好奇地盯着她,就指着那碗对我说。“恐怕你们外地人吃不惯哩!”我问她是什么东西作的,她却很诡异地说:“先吃了再告诉你。”这个时候我自然不能怯场,于是也用手里的饭团学着她的样子在那碗里蹭了蹭,放到口中细细地品味着。 “吃出来什么东西没有?” 我真的吃不出来!除了辣子、香菜、芥末以外,我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 “这叫剁生!是用牛肉细细地剁成葺,加入佐料一起做成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暗自好笑她的郑重其事。其实生啖牛扒倒是现代人的时尚哩!如此看起来,傣家人倒比欧洲人要先行了许多,他们对生食的营养认识显然来得更早。 不过,吃竹虫倒是得有一点勇气。 一寸多长白生生、青森森的长蛆,虽然被油炸得僵直,但一想起它们生前蠕动的样子,顿时嗓子眼里就生出一种很痒痒的感觉。我没有退缩,而是采用一种迂回的战术,先挟两只蜂蛹吃下,让自己做好更充足的心理准备。稍后,我很小心地找了一条炸得金黄的竹虫放进嘴里,轻轻一磕,它就崩溃离析了,只留下一种油腻腻的感觉。我不甘心,第二回找了一条火候比较嫩点的,一咬,一股浓浓的浆迸射出来,霎时就把我貌似坚固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击溃,吐又不是,咽又咽不下去,只好猛喝一口酒,把自己噎了个脸红脖子粗。 第二天上午开了庆典大会,晚上是文艺晚会。 晚会上,一个傣家的小扑哨,充其量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吧,表情很严肃地唱着一首我听不懂的傣语歌曲,可是她清亮的歌喉却象一汪清澈的山泉,淙淙有声;优美的旋律让我渐入佳境,迷醉在其中了。 晚会过后,众人来到了礼堂前的广场上,这里已经燃起了篝火,勐海县得到消息的人们蜂拥而来,不管认识与否,大家手拉起手,口里合着节奏,唱着“阿措姐西撒多来里哟哟”,脚下跳着“三跺脚”。虽然我也跟着吼,但意思一点不懂!不过这种热烈的氛围已经把我深深地包裹了进去,我已经忘了身在异乡,也忘了昨天、今天、明天…… 这时,另一堆簇在一起的人群中间,一个直径约两米的白色气球冉冉升起来了。我赶忙挤过去。男小左也在这,他告诉我,这就是“孔明灯”。 哦,我记起来了!在民间灯彩艺术的资料上见过,没有想到今天有幸得以目睹,太高兴了!因为我知道,孔明灯可不是平日能见的,它只是在每年农历的八月十五那一天才放飞升空。至于有个什么故事使然,我想以后会探究清楚的。眼下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挤开众人凑到跟前,先打量个仔细再说! “孔明灯”用白色的棉纸裱成,可折叠,球体的下部用麻棉等织物扎成一个直径约一尺的环,上面浸饱燃油,在环的里面或是其他的什么地方还藏有爆竹一类的东西,使得它在上升的过程中每隔一段就会发出一串声响。 升“孔明灯”时,几个人合作,先把球体抖开,然后用火把将球体内部的那个环点着,这样被加热的空气就进入了球体。到了一定的时候,球体就缓缓地立起来,要好几个人才能拖得住它。之所以叫它“孔明灯”,除了历史的典故之外,还有一点就是非常的形象!你看:那个燃着的圆环不仅加热了空气,也把整个球体映得通亮。当它向夜空缓缓上升时,真象是一轮很袖珍的月亮! 今夜无风,“孔明灯”一边响着,一边向繁星点点的夜空缓缓升去,众人仰着脸,欢呼着送它远去。这个以我国历史上一位伟大的人物为名的“灯”,最终和天空、和星星融在了一起,成为了一种永恒。 或许,千百年来,人们就是这样在放飞自己永恒的希望吧? 是夜,我这样想。
景真八角亭在勐海期间,热情的云南朋友让我忙里偷闲“出溜”了一下。那天上午我们原来的计划是准备去
勐腊的黎明茶厂会两位朋友,在路过一个三岔路口时,一棵高大的榕树和它浓荫遮盖下的红墙黄瓦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同行的朋友们告诉我:这就是著名的景真八角亭啊! 怪不得这么眼熟呢!我好象记得在某年的一期人民画报上看到过。可能是年代久远,真的记不起是哪一期了。不过它那与周边环境如此强烈的反差,很快地就打开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 入口处有一块铭牌,也是用傣汉两种文字注明着这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从那鲜亮的色彩上,可以看得出是用心维护过的。 我拾阶而上。 很窄的台阶两旁都是一座座红衣玉面的坐佛,风格和内地两样。再举头望去,在台阶的顶端,如针芒般的尖顶似枪刺一般直指蓝天,陡生巍峨之感。 到了上面,是一片开阔的平地。不大,所以粗粗的打量一眼,就可以看个大概。可是要细究起来,可就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了。 景真和景洪一样,都是地名,也是个坝子。 云南人把山谷间的平地叫坝子,八角亭也就座落在景真坝子的中间,这儿的地势隆起一座仅二三十米的小山包,山包顶部安放建筑物的地方不知是人工而为还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之妙。在这一千多平方米的地方,两座极具傣族风格的宗教建筑就座落在这里。 我不懂傣文化,反正两幢建筑成T字型摆放,一幢座北朝南,一幢座东朝西,看来并不讲究什么风水朝向,或者另有讲究,不得而知。 八角亭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木制结构的塔。它的主要艺术精华应该说都汇粹在它们的顶部结构上。顾名思义,它有八个角,也就是八个面。每一面都是三角形的断面,角度很小,几乎都是锐角,再一个个地重叠起来,象孩子们玩的纸角子一样,一层比一层略小的叠上去,汇总到尖。我数了数,每一面都有十层之多! 顶尖是青铜的,以前鎏过金没有已无考证,但这无关紧要,倒是这塔的建筑风格没来由地会让你想到悉尼歌剧院,虽然两者风马牛不相及,但的确有异曲同工的地方。 看来,世界上大凡美的东西都是可以找以相同的共性的。 在另一边,一大四小的五座尖顶圆座白塔,你已经不能把它叫做其他的什么东西了。真正让人吃惊的是:它们和北京北海公园的白塔简直一模一样!只是当你细细地打量一下,却也各有不同了。 我想了半天,心忖北京的白塔是藏传佛教所为,而傣族佛教也恰恰是西藏喇嘛教的一个分支。所以这种风格的建筑尽管一南一北,却也互为明证,岂不是在明说中华自古就是一体的么? 野生古茶树 云南独特的地理环境和天然的优越气候条件,使得这儿的物种生存条件非常宽阔,涵盖范围从热带、亚热带、温带、到寒带,植物种类比比皆是,而且变异的物种也让我们这些内地人瞠目结舌。 中国人自古好茶。我们日常用的茶叶,原本是从属灌木的茶树上采摘下来,经炮制加工成为日常生活用品。 一到云南,友人们就告诉我,茶树在云南竟长成了乔木! 其实我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我知道云南是个产茶大省,漫山遍野的茶丛历历在目。可是乔木型的茶树倒是第一次听说。 在勐海的最后一天,主人就安排我们去参观位于八达乡的中国野生
茶树王——一株有一千七百多年历史的野生乔木型茶树。 十几辆车在山间公路上迤逦而行,路上的尘土根本来不及停落,又被掀起。 这可是一次颇为热闹的拜谒。 在贺松山脚下停了车,主人们还为我们准备了干粮和水。 我想这恐怕是一次远征了! 往山上走,山势也不见得陡峭,不一会就进入了茂密的原始森林。一行人在林间由伐山人踩出来的小道上蜿蜒行进,一路上小鸟啁啾,时不时有人惊呼蛇虫的出没,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头上是重叠的浓荫。大约半个多小时过去,前头的人一声喊:“快看哪!” 后面的人知道已经到了,于是脚步也加快了起来,拐过一个山口,那株野生茶树王,用它一千七百多年来不变的神情,无声地注视着我们这群又一次打破山谷寂静的人。 我忽然象落入了一个莫名的空间,历史亘古的平静一下子把我笼罩住了,好象耳边失去了一切的声响。我凝视着它,一点一点略带敬畏地向它走去,迟疑地伸出我的手,轻轻地触摸着它那粗糙不平的枝干,仿佛在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一千七百年前那永不可知的岁月。尔后,我缓缓地后退、后退,一直退到可以看见它全貌的地方。我驻足伫立,抬起我的头,望着它那不屑的、永远仰望着青空白云的脸,用心在长长地喊一声:你好啊! 这时一阵山间的轻风掠过它高高的树梢,它发出象一位老人开怀大笑般的声音来。 我的心境也一下子豁然明亮起来。 我感到非常的高兴。 这无疑是我与它一次短暂的心灵碰撞啊! 过后,我才真正地仔细地端详起这棵名声遐迩的茶树王来: 它矗立在两座山的凹地里,树高约有二十多米,四根挺直的树干从地面就开始分孽,如 四根微微伸开的手指。随着树干向上延伸又分杈,直至数不胜数。令人惊叹不已的是那根根或粗或细的枝干,一律都笔直地向上指着蓝天,没有一根企图往四周蔓延的!树干上斑驳的苔癣,好像是线装古书上的霉斑,寓意着历史的风风雨雨、岁月沧桑。 起先,我无法把这株参天的大树和一丛丛的茶树等同起来,直到我摘了一片它的叶子放进嘴里咀嚼后,那种熟识的、苦涩而又沁人肺腑的香味从我的口腔里弥漫开来,湮没了我所有的疑问。 离开它的时候,我把随身携带的矿泉水小心地洒在树的周围,诚然而我明白它并不需要我的这份殷勤,但我却是实实在在地把我心中的祝愿与这水一起注入到它扎根的土壤里。如果它真的有灵的话,自然会把这些吮入到它的躯干里,读明白那一份来自远方的心绪。 “再活几千年吧,坚持住!” 在山口,我回身向它挥了挥手,用眼睛对它这样喊道。 西帕和帕霞 我有几张很特别的照片。 这上面不是明星,也不是风景,是一个爱伲族的小伙子;另一张是一个爱伲小姑娘。 每当我看见这些照片的时候,就会想起我的爱伲族的青年朋友们。 这小伙子叫西帕,今年应该二十了。女的叫帕霞,今年也十八了。 他们是表兄妹。 我和他们相识是在八达贺松山中的那棵老茶树下。 那天,就在我们一行人围着老茶树忙着拍照时,贺松村的一位负责人领着几位身着民族服装的少男少女们来了。 说真的,他们的到来真是给这暗绿色的山野平添了一份亮丽的色彩!于是,刚刚平静下来的山谷又喧腾起来。 山里的孩子并不象想像的那样腼腆,他们很配合我们,几乎所有的要求都给予了满足。甚至到最后,我想穿上他们的民族服装,挎着爱伲长刀留影,他们也笑吟吟地答应了。 起先他们有点拘谨,如所有善良纯真的人一样,那颗透明的心在一点点地向我们靠近,也一点点地对我们敞开了心扉。 下山的路上,我们已经很熟了。一边走一边说着话,不知是哪个开的头,一阵悠扬的爱伲山歌响了起来,在这静谧的山谷里显得是那样的清亮、那样的高亢。 歌词听不懂,但那大段大段的拖音和嗓眼里的吟唱和声,却让我迷醉不已!他们告诉我:这歌词说的是一个小姑娘要和情郎去相会,可是她的妈妈却把她锁在了木楼上,非要让她嫁给一位她不爱的富爱子弟。于是小伙子就告诉她用歌声来打动她的父母的心,因为她的妈妈以前也是这样恋爱的! 多美的故事! 爱伲山歌几乎都是以叙事为主的。一段歌词就是一段动人的传说。是呵,高高的木楼和沉重的铁锁,怎么能够锁得住年轻人长了爱情翅膀的心啊? 他们中间有个小伙子叫西帕,汉名也有一个,但我忘了。这小伙子长着楞角分明的方脸,黝黑的皮肤散发出青春的风采。他很会摆姿势,还有些调皮。当我把摄影机端起时,他立刻就侧过他的脸,嘴里叼着一根草茎,脸上露出一种很含蓄又有些狡黠的微笑,十足大明星的派头!为他拍照很省事,因为他知道自己哪儿是最有魅力的,几乎不用你说什么,只一个眼神他就全做到了!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伙子! 和他相比,他的表妹帕霞就矜持多了。在我的启发和劝说下,她总是羞羞答答地不肯抬起她的头。一旦抬起脸来表情又是那么的木讷,让我久久摁不下快门。后来我捺住性子,边和她拉着家常边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再加上西帕也在边上掺和着,这时帕霞的注意力一点点地被他吸引了,内心的美好也渐渐地现出在脸上。我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抓拍了几张。后来印好一看:嗬!一个美丽的爱伲少女跃然眼前! 下了山,我请他们和我挤一辆车。二十分钟的光景,越野车在公路旁边停下了。我请开车的师傅等我一下,于是就在他们的簇拥中,踏进了爱伲人的寨子。 爱伲人的寨子和傣家寨子不同。傣族人喜欢择水而居,用竹子做材料,所以竹楼都建在坝子里;爱伲人则是山的民族,他们依山而住,整爿山坡的木楼和芭蕉树相杂其间。抬头往上是蓝天白云,低头俯瞰是青山绿水。人在其中,真有一种回归自然的真切! 西帕邀我去他的木楼坐坐,我自然是正中下怀啦!踩着木梯上去,木楼在咔吱咔吱地响着,向阳那一面蔑织的平台似乎不堪重负,主人也叮嘱我脚下小心。我低头望着脚下,小心地踩着檩条,好不容易挪到了门口,刚松一口气,“咚!”额头被门楣重重地叩了一记,惹来大伙一阵开心的笑声。 帕霞很殷勤地给我们沏上了茶,另外几个则挎来一蓝子从山上拣来的“多依果”,摊开来让我们享用。 “多依果”是云南特有的一种野生果实。在贺松山上几乎俯拾皆是,根本不必刻意去寻找,只需弯下腰就成。 “多依果”个不大,青而糙的外表朴实无华,青白色的果肉干涩涩的,得用炒熟的辣子和着盐巴蘸着吃。刚入嘴时又涩又咸又辣,过一会儿满口生津,溢出些许甜丝丝的味道,让人咂唇回味不已。 临别了,西帕接过帕霞递过的一个个头不很大的南瓜,跟着我们来到车旁,把南瓜放在后座上。这时我才惊讶地明白是送给我的!我连忙谢绝,说带着南瓜不方便。西帕憨憨地笑着说:自家种的,跟你们城里的味道不一样。旁边的男男女女们也都异口同声地说:拿着吧拿着吧! 望着爱伲人那不掺一点假的笑脸,我知道这是一份不能拒绝的真诚啊! 我非常的感动。 情急之中,我摸出一枝很普通的圆珠笔回赠给他,他高兴地把它举得老高,引来伙伴们一阵欢呼。 越野车在山道上拐着一个又一个的弯,扬起了很大的尘土。我一次次地把脸扭往车后,虽然早已看不见了西帕和他的寨子,可他那憨憨的、纯真的笑容却仿佛在山边的每一丛树后露出来。 我沉沉地回过头,望着云南这片纯净得出奇的蓝天和白云,细细品味着唇齿之间尚存的“多依果”那酸涩而又甘醇的味道,不由生出一份感概: 真是一样的山、一样的果、一样的人啊!生于斯长于斯的西帕和帕霞,不就和这漫山遍野的“多依果”一般么? 毫不起眼,但永远是最纯最真! 导游陶虹 到西双版纳,不去热带植物园看看可不行。那是著名的归侨学者蔡希圣先生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穷毕生精力才建立起来的,而且他把自己的骨灰也埋在了园中的一棵血竭树下,与这片缤纷绮旎的绿色世界真正融成了一体。 接待我们一行的是个美丽的傣家小“扑哨”,她说她叫陶虹。我好象问了一回她的傣名,可惜总是记不住。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她到底是到桃红还是陶虹的,只好按照汉文化的习惯,给她安上了这么个名字。如果她见到这篇文章,可千万别在意。 陶虹长得很美,大大的眼睛,纤细的腰身,着一身桃红色的傣族衣裙,胸襟上挂着导游证,双背挎的旅行包却给她平添了许多现代的时尚和青春气息。 和许多的傣家“扑哨”一样,陶虹也有着一种内向含蓄的气质,常挂在脸上淡淡的、却很真诚自然的微笑主你想起版纳坝子里那裹携着甘蔗糖香、甜丝丝的熙风;婀娜的身影肯定让你不由自主地想起河边轻摇慢摆的风尾竹。 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座落在中老边境的一个叫小勐龙的地方,占地面积一百多亩,汇萃了云南及东南亚地区已知的植物种类。 植物园的布局很美,环境也十分的整洁。虽然游客如织,但到了这么个明净得几乎一尘不染的地方,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地捏着各式各样的垃圾,没有谁随手抛洒的。 园内的植物的确让人大开眼界,不光是那形态各异的物种,听了那名字也足以教你啧啧称奇了。 “绞杀树”,也叫森林杀手。是一种藤科的攀援植物,当它附在一株植物上后,那基干就分孽开来,深深地嵌入到树干里,有如暴突的青筋。到最后,寄主植物也就渐渐地死亡,而它早已借着这个机会,成了气候,子孙遍目了。 “箭毒树”,又叫血竭,这是典型的热带雨林植物。它躯干上分泌出来的汁液经氧化凝固后就成了一种很名贵的药材。当我凑拢去想仔细打量一下时,陶虹就叫住了我,告诉我千万不要用手摸它,以免树汁进入手上的伤口,那可就是见血封喉的后果了!这让我想起来:以前当地的少数民族,在猎取大型野生动物时,往往在箭头上涂上这种树的汁液。后来流传下来就叫“箭毒树”了。 “舞蹈树”,一听这个名字就教人联想蹁跹!这是一种和含羞草差不多的灌木种类,植株也不大。据说它听见优美动听的歌声后,它的枝叶会轻轻地摇晃起来,有如一位极有天份的少女。陶虹边说边俯下身子,对着它唱起了“月光下的风尾竹”,——呀!真的!不一会儿的光景,那原本毫不起眼的枝叶竟然如活了一样,随着歌声在缓慢地摇曳着!尽管它摆动的幅度很小,但确确实实在摆动着! 舞蹈树!是呀,闻歌起舞。 众人散开以后,我想试试它对其他声响有没有反应,于是就重重地拍了两下手掌。嗨!它根本就置若网闻!我只好无趣地走开。 一天之内想要游遍植物园是不可能的,太多的景致、太多的植物让人目不暇接。后来走得累了,择一块地方坐下,举目望去,湛蓝的天空缀着几朵洁净的白云,园中一泓淡绿而明亮的人工湖,像安放在地上一面巨大的镜子,把这白云之南格外透沏、格外深邃的天空纤毫不差地倒映出来,真是天光云影,共此一色啊! 小左和她的茶艺馆 植物园的参观将近尾声,我心里的那份贪婪又蠢蠢欲动起来。于是就问小左姐弟:附近还有没有自然景观。他们告诉我,在来的路上,新僻了一个热带雨林谷。 热带雨林谷? 呀!记起来了!那好象已是我国大陆最后的一块了。 从植物园到雨林谷,只要十分种的路程。陪同我的,是女小左。 女小左是个很精干的女性,尽管她是汉族人,但可能是生长环境的缘故,倒说得一口流利的傣语。举手投足,怎么看也象是个傣家的小媳妇。 雨林谷不大,只是一条长长的山涧,长约三公里。但遮日的各种植物,却让热汗津津的我们一下子感到了阴凉和湿润。一路走去,地上湿漉漉的,依稀只有几点斑驳的阳光洒到地上、脸上。 山谷中的植物非常茂密,交错盘结,都是我叫不上名来的。虽然导游和小左不时地向我介绍,我也没能一一记下。 游毕归来,一路心沉沉的。从资料上得知,原来云南的热带雨林有近千平方公里,连年来的开发采伐,现在仅有十几平方公里了!万幸的是当地政府已经采取了有力可行的措施,把中国大陆上这块仅有的珍贵资源保护了起来,才不至于遭到灭顶之灾。 我想,凭着西双版纳这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和气象条件,终有一天,热带雨林的物种们会一点点地蔓延回到它们先前的家园,为我们的祖国、为我们的地球重新披上一片新绿! 车子返回景洪市,我计划搭晚班的飞机回昆明,于是一个下午就在小左的茶艺馆里盘恒。 小左的茶艺馆在是在景洪一家酒店的边上。临街是一幢很民族化的小木屋。门口也如同往昔的茶馆一样,挂了一个招牌。往里去,是茶艺表演室,正中放着一张茶床,茶床后面立着一面木制屏风,上面写着关于茶的字,古色古香,很有点品味。左右两厢是陈列柜台,摆放着勐海茶厂出产的产品。小左告诉我:这原本是茶厂的资产,她是承包经营的。 屏风后面是一扇门,通往屋后,那里是一块足有六七个平方米的大草坪。草坪四周是很简陋的四五座民族色彩极浓的小木楼,草坪上也有桌子散放着,宾客随意坐。环目四顾,这里的气氛非常的怡人,夜风吹来,烛火随之摇曳,的确会让人身心都沉浸在傣乡那恬美的、氤氲的祥和中去。 夜幕如同一张巨大的翅膀,无声地把西双版纳这块绿色的土地覆盖,飞机呼啸着剌向繁星点点的夜空,就在飞机的轮子离开地面的一刹那,我突然感到有一种挥抹不去的失落感。我不知道自己丢了什么,只能把脸紧紧地贴在舷窗上,望着星火万点的景洪市,一股热流从我的心底涌上来,一阵阵地冲击着我的咽喉。 当景洪的灯光被山遮住了以后,我终于明白:我的思念好象一根线,线头的一端,已牢牢地栓在了西双版纳…… 2001年10月7日于云南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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