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勒克儿
没时间走近冰斗湖,算是登顶光光山的最大遗憾。队员们已经开始返回营地,不甘心的我,枯坐一风化巨石上,穷尽镜头焦距所能,反复定格代表古冰川时代雪线高度的冰斗湖,思绪万千。
虹口自然保护区
龙溪虹口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代表古冰川时代雪线高度的光光山冰斗湖。
这冰斗湖平静如镜,酷似一把明亮巨型菜刀,安静地躺在一把椅子座位上。这“椅子”三面环山,刀柄一端,也就是流水出口,指向汶川。这水温度如何?到底有多深?有没有鱼或者其他生物?一连串的谜,最终,都留在了我返回营地的脚印上。
营地,只剩下等我的后勤保障队员老杨和我的背包。大多数队员,都已经在那接近80°的陡坡上蠕动着。
看冰斗湖折返,已经消耗了大半体力,记不得自己怎样爬上那坡的,只依稀记得老杨说:“勒老师,快拍,前面有两只贝母鸡……”
顺着老杨的指引,看见赵队和队员黄琦在接近山顶处,举着相机在陡坡上追逐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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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光光山山坳营地,大多队员已经开始向光光山顶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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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海拔4682米的光光山顶再次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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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去冰斗湖,往返途中很多队员水已经喝完,在营地附近抓雪吞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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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坡,这个角度看上去还算平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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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角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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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很陡?要知道,这可是在海拔4500米左右的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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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打鸟”……
老杨所说的贝母鸡,其实就是中国特有鸟种:绿尾虹雉。据说这鸟仅分布于青藏高原附近。它怎么会出现在光光山?据资料介绍,这种鸟一般栖息于林线以上海拔3000-5000米左右的高山草甸、灌丛和裸岩地带,尤其喜欢多陡崖和岩石的高山灌丛和灌丛草甸。被列为世界性易危物种,是世界上最难饲养的鸟类之一。
既然是中国特有鸟种,无论如何也得留下它美丽的倩影,赶紧换400头,加入他们的“打鸟”团队。在海拔4500米左右的高山追逐“打鸟”,那可是绝对体力活儿——因为缺氧,稍微用力,肺部就会“拉风箱”……边“打鸟”边爬山,竟花了一个多小时,彩爬上光光山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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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光山顶峰附近、中国特有鸟种绿尾虹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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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光山顶峰附近、中国特有鸟种绿尾虹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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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光山顶峰附近、中国特有鸟种绿尾虹雉。
在去冰斗湖时,为节省体力,我与女队员小戴、武警士官小宋相约只携带我的一个水壶。这壶水,到山顶后,三人分喝,空了。他俩的水壶,成为我们仨接下来六个小时回到山脚大本营的共同饮水。最终,从此时开始到谷底正河源头,近6个小时,我居然滴水未沾——下山的故事姑且就从这里开始:
都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但下光光山,却是难上难。上山踩大石头,下山踩小石头,踩不大不小的一定跩筋斗——有经验的后勤保障队员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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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拔4682米的光光山山顶(刃脊阴面)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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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前,大家与光光山合影,留下人生中最珍贵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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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回看一眼我们在光光山山坳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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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开始,下山!
光光山顶峰至半山腰,也就是海拔下降到3500米左右的位置,坡度70°左右,决不能走上山的原路,只能从流石滩滑下,滑不动的位置,那就是到了3500米以下的血红巨石阵,坡度五六十度。
从峰顶开始下行,我提前几分钟先走,主要是找个可稳定的拍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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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队员小戴、武警士官小宋等随着队员一个个拉开间距依次开始下行。他俩到我拍摄位置时,我说,你们到前面等着我,我很快就赶来。拍了他们一行不到5分钟,我回头一看,他们已经深入谷底,人影几乎像蚂蚁了!可想而知,这速度,简直就是高速滑梯!只不过,不是乘坐,而是靠脚,而脚,没有滑轮,只是帆布袜子綁腿+陆军作训鞋+流石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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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大家还能稳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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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机时间记录表明,这张拍摄于5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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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相机记录的时间是5分钟后……
以下几幅图时间基本是连贯的,大家从图中队员们的移形换位可以计算大致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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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们走远,我赶紧起身。双手,紧握木棍向右戳在石块中,努力支撑着身体的平衡,双脚一前一后,侧背,顺着滚石下探,当脚被碎石包裹滑行放缓时,再把木棍抽出,再重复前述动作。整体感觉相当刺激。但这刺激,必须要付出一定代价。
什么叫流石滩?一个动词“流”,足以形象概括。
流石滩是位于雪线之下、高山草甸之上的过渡地带,是高山地区特有的独特生态系统。通常指海拔4000米以上的砾石沙石在坡面堆积而成的地貌。我国高山流石滩主要分布在西藏、云南和四川的西部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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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光山流石滩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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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光山流石滩一角。
流石滩是强烈的寒冻风化与物理风化共同作用的结果。高寒地段强烈的紫外线和极大的昼夜温差,产生的寒冻劈碎、热胀冷缩的风化作用,导致了大块的岩石不断崩裂,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石块。这些岩块与碎石在重力和下部冰川潜流的作用下,沿着陡峭山坡缓慢滑动,不断堆积,形成扇形岩屑坡。由于碎石下面是雪线上溶化流下的暗流,所以称之为“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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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光山流石滩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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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光山流石滩一角。
弄清楚了流石滩形成机理,你就知道行走在流石滩上有多困难——只要脚移动,踝关节以下,整个脚上下左右后,五个方位被那石爹石子石孙石蛋石片密集“按摩“。这”按摩“的力度,大多数时间还可忍耐,但是,脚两边总有几个奈不住寂寞的石头被势能牵引而滚动,而它们滚动变成的动能,“一不小心”就作用在脚上。这”能“的大小与石头大小成正比,某”能“,总会让你龇牙咧嘴,甚至冷汗直冒。但相比滚石对脚的撞击,脚趾被帆布袜子紧勒的痛,那才是煎熬。为什么被紧勒?因为布袜子在鞋里宽松且很粗糙,为了”刹车“脚掌必须用力,一用力,粗布袜子就变成了”勒索“,越用力“勒”得越紧,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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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下滑到海拔3500左右时,我这动作是不是很销魂……
通过流石滩的个中滋味,文字无论如何描述都很苍白。看图,也许朋友们能体会这酷刑一般的煎熬。
到了海拔3500米以下,前行的队员已经无影无踪。不是他们速度太快或者故意玩消失,而是一阵浓雾谷底袭来,能见度最多一两米。在血红巨石阵被浓雾包围,前后左右没有人,这氛围,多少有些让人恐惧。
好在,这厢忽闻“呼朋唤友“,那边又听”寻子觅爷“,队友都在附近,大家也不怕迷路。因为,坡陡,只要你是朝着坡下走,方向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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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拔3500米附近,雾刚起,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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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已经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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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员黄琦日记记载说,在一个乱石沟里,我们这彪人马貌似已经迷路……
独自下行了10几分钟,忽然听见有人喊“勒老师“。循声望去,原来老杨坐在一石头在等我,前面几米远,央视记者小齐正在巨石间忽上忽下。递给老杨一只烟,问:”有水没有?“老杨很憨厚:“唉,我刚喝完……”再问小齐,“我还想问你有没有呢……”他也一脸无奈。
因为雾,我们仨,结伴在山谷的五条巨石沟内穿来穿去。为何要穿,因为前行的石头巨大无比,无法攀过。因为雾太大,无法拍片,好在上山时零星拍过一些,权当资料。这资料很新,因为只隔一天,只不过,昨天上,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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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老杨凭借昔日猎人的经验,找到正河源头的那条沟。顺沟而下,雨,开始淅淅沥沥。石头被淋湿,那个滑,非流石滩的滑,而是走冰面的感觉,那种每一步的战战兢兢,想起都发怵。
雨中,小心翼翼的枯燥难耐,终于某一刻,我们听见了水流隐约声音!路旁,眼熟的高大杜鹃花也开始陆续出现。在正河的汨汨源头,小戴和小宋,都拿着水壶递给我并很尴尬地说:为了表明不是故意,这壶里的开水,我们一滴都没喝……
这开水,我还能喝么?三人相逢一笑,弯腰用手接那“光光山矿泉”一阵猛喝!那水,虽然凛冽刺牙,但下肚的瞬间,感觉竟是一份豪情,一份队友同甘共苦的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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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这杜鹃简直就是救星——她的出现,标志着我们已经接近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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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水,充完电,沿着河沟,雨中,踏着溜滑晃动的石头,直奔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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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达登顶光光山海拔2980米的大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