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旅游日记 盘桓苍洱间的13天之13喜洲古镇。

盘桓苍洱间的13天之13喜洲古镇。

第八天:10月13日,周日,晴。

买菜买鱼顺便还买了酸菜鱼调料,以为是当地特产,一看却是四川的,回家交给X先生,我们就准备去喜洲了。早就想好午饭吃那里的名吃破酥粑粑。一点半,S女士开车出发,从西景路转大丽路,一路向北,远远看到有名的喜洲大门了,修得像江南水乡,有池有亭当然还有大青树,但S女士继续向前开,她说有一处免费停车而且还离中心景区较近。开了一段发现找不到那个入口了,又调头回来,于是又欣赏了一番喜洲入城景点,这次终于看到喜洲牌坊,去被警察给拦了,等一个车队过去,大概是检查工作的领导吧,晚上看下本地新闻。

停车场向城里走不远便是四方街,一圈商铺好几处喜洲粑粑,幸亏有S女士指引,直奔最正宗的,其实也没有旧式的烤法了,全是电的,因已过正午,人不多了,虽然接过来时,粑粑还蛮热,S女士怕不酥特别问一句是不是刚烤的。其实就是烧饼,有咸有甜,油比较大,所以香。

街头小贩已经在收摊了。

下午三点,浏览正式开始。“边上就是严家大院,收票的,要不要进去?还有三道茶的表演。”午餐结束时,S女士问。凭我的经验肯定整修的力度比较大,不那么真实,于是说:咱们就不看典型的著名的建筑了,在城里转转吧。毕竟这里不是一个纯粹的博物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样需要生活,买卖不仅在店铺里,街头巷尾也不空歇;电线、电表在古老的门头上随处可见,正在紧张装配的应该是网线吧。

喜洲人的生活也在不停地跟随着时代,挺好的。

时代缓缓而行,一处有西洋风格的里巷门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乡评慈惠,另处还见同规格的“乡评勤朴”,这大约如同“五好家庭”“十星户”一样,但用词之古朴,刚刚好与古镇相配,透出这座城的文化传承。

在大理常常看到手书的“大字”,这是其它旅游景点很少见的。

旧的建筑仍在“分崩离析”中,但新的仍照着传统生出来,“封侯挂印”“鹿衔瑞草”,即使画得不那么好看,你也能通过常识明了其中的寓意。

分崩离析中的旧墙

完全新做的影壁,很不合规制,画笔更不古朴,只保留了“封侯挂印”这个民俗画的旧意。

有一段新影壁的上楣中央横写了一付对联:簪缨承燕翼,华侨继蝉联(每句头两个字竖排),字写得非常难看,但词儿肯定是旧的,而且文绉绉的,肯定大有来头。对联横排放中间,这种排列方式真是没见过,但在大理看到墙上画的写的满是,深感这里的人爱文字,所以咋写都不觉得奇怪了。比如大门两侧,左右各分上中下三块,中间最大,画花鸟鱼虫,多是墨色,如今大多模糊,上下框基本为方形,我选了一家字多的,认真读了读,发现既不是上下相对,左右也不相对,左下与右上的首句末句的第一个这都是动词,仿佛还能有点相对。

右上:读圣贤书明体达用行仁义事致远通方

右下: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资富能训惟以永年

左上:品节详明德性坚定事理通达心气和平

左下:用百倍力行成名立退一步想心平气和

这四块文字,起码是照着传统的书写格式“直书左行”,就是从右上角往下写到底,在这一竖行的左边,再写一竖行,一直写到左下角。另一处建筑的相同位置有这么两句(有趣的是还保留着写这些字时打的方格):

右: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

左:从来勤俭黄金本自古诗书丹桂根

右是正常的“直书左行”,而左既不是传统的,也不是现代的“横排右行”,它是“直书右行”,这算是右侧的“镜像”吗?这种情形在大理还挺多的,也算是追求对称吧。

在没有被列为重点展示的区域,还有不少现着本来面目的土墙、没甚雕花的门头,有可能它们只是城中平民百姓的宅子吧,没有什么旅游价值,任由其主人自行拾掇。

石头、夯土、土坯,这户人家得多艰难才凑足了建材啊。

修补的院墙虽然是红砖了,但这么单摆浮搁的,不怕倒吗?

这墙脚的石头是年岁久了被风雨侵蚀成这付样子,还是当初就缺打少磨?

下面的两块板是不是起雀替的作用?足够“天然不雕饰”吧?

石板出挑支撑屋檐,会是从木结构受到启发吗,照理石质建筑应该早于木质的吧?

这种门很常见,质朴无华,看似简陋却很坚固实用,作为民居,除了不气派,没啥缺点,但各种介绍中都忽略它。

有些钱的人家自然也要“光耀”一下门楣,写不出对联的干脆利用上大理石的花纹,做繁复门头的其实画得挺粗糙,崭新的照壁上“道德家声”出自哪里呢?常见的说法是白族与中原文化交流久远,所以学会了汉族“堂号”文化传统,以姓氏郡望、著名先辈的嘉言懿行、训诫祥瑞祝愿之类的词语,总结出几个字,冠在自家的头顶上。汉族有宗祠,白族有照壁,更加一目了然,比如写“紫气东来”主人姓李、“工部家声”姓杜,还有王姓的“三槐及第”、杨姓的“清白传家”。

省得想对联了

为了突出涂之以颜色,这颜色实在与众不同。

锃光瓦亮的新影壁

个人很怀疑,这么核心的文化传统,仅仅是学习来的?土家族也有“四知堂”,认定东汉杨震是他们家祖先。据说当年有些生于中南西南地区的开国将领们都曾经经历过被定为某民族的痛苦,有些民族实在是生生造出来的。有人说:土家族、白族多一半就是汉族。

在保存旧建筑较多的染衣巷44号,我们就遇到了白族的杨家,躲在一条横出的小巷最深处,门脸特别小,几乎没啥装饰,但是,明明都到了年尾了,对联却新得很,会不会是特意制作呢?谦恭处世严三畏,清白传家守四知,横批是“清白门第”。

染衣巷44号

44号杨家的门上太丰富了,先说我从来没见过的,就是贴在双开门中缝边(比较靠上的位置)的两条红纸,上面有印刷的(这在手写仍十分普遍的大理周边很少见)黑字。

右边两行:

大唐南诏布燮清平官杨生名镇此诸邪速回避

戊戌年除夕谨封  乙亥年元日吉时开门大吉

左边两行:

明刑部主事杨禄乡进士杨诏清登仕郎杨桂香

戊戌年除夕谨封  乙亥年元日吉时开门大吉

戊戌、乙亥,这两年不挨着呀,差好几十年呢,难道多少年都不开门吗?细思恐极!

除此之外,门芯是福寿二字,三滴水门头下面的墙上贴了喜字,门簪的两边各贴了两张甲马,中间是“清白门第”的横批,下贴了“平安福”的门签。门簪的上面架的是红色木匾,匾上的字都是金色的,中间三个大字“乡进士”,右分两行竖写:兵部侍郎右副都御史云南巡抚部院、翰林院侍读学士提督云南全省学政为(“为”字在两行之间),左边竖写:天顺癸卯科乡试第二名举人杨诏立,再左一行竖写:辛卯年重立(旧匾肯定是被毁了)。

与封门条(借用下现代词)对照,这个“天顺癸卯科乡试第二名举人杨诏”肯定是明代英宗时代的人了,昨天在无为寺见到英宗正统年间的大钟,今天就在这里见到英宗天顺年间的乡进士匾(虽为重立但据史实),明清两代二十多个皇帝,英宗是唯一用了两个年号的,原因就是他倒霉被瓦剌人捉了去,又幸运被放回,再狠到重新夺回大位,也算是巧啊。然而数了一数,天顺年号只用了八年,三年1459年己卯、七年1463年癸未,根本没有“癸卯”。又是个细思恐极!

42号的“闾里矜式”(跟街上看到“乡评”有文化的传承之感)匾看上去很新,最左边下角也有“重立”二字,落款“太和县知县张锡年敬书,光绪甲辰仲夏”,光绪三十年是甲辰年,即1904年,从网上查到的资料看张锡年,宣统年间仍为太和县知县。但匾右侧竖行的一行字怎么理解“太和县知县阮大定敬题”?首先,阮亦为太和县令,是张之前任?网查这任陕西人、书法家做的是保山县令啊;其次“敬题”“敬书”怎么区别?如果阮是书法家,应该由张想词,请阮来题写吧,现在看好像是反过来,不过那几个字的确不那么像书法家写的。红纸金字的门对写得很好:幸福花开勤俭第,文明世载仁德风,既传统也带新词,另外,他家门洞里的画框最下面一层是浅浮雕,算得上是低调奢华了。

染衣巷东头的墙

染衣巷将走到最东头时有一道院墙与众不同,开始我觉得可能是房子的山墙或后墙,但墙较高,又有瓦檐,看不到里面,所以认定它只是院墙,奇怪之处是在瓦檐之下做了个横向的门洞里的三块装饰格(我实在是查不到其正规名称),两头是方框,写着字儿,中间的长框画了一条画儿。左右两框的文字都是直书左行,不像大多数的大门两侧来个“镜象”,而且连字数都不一样,更别说相对了。

左边字在行草之间:克去私心当如斩钉截铁养成静性要似止水澄波

右边字在隶楷之间:孝弟慈父子兄弟足法智仁勇天下国家可均

中间的画儿比较复杂:几乎是正中有一只大瓮,瓮身上写篆字“寿命昌宜侯王”,瓮上插的花好像是万年青;瓮右,有书《南诏野史》《三国演义》(这个是我猜的,因为“演义”二字都只有半个,而“演”处能看出来的是“言”),以及两个锦纹画卷;书后有一笔筒,筒身上有“吉羊”二字,筒内除了两支笔,还有一张可能是名片吧,因为上面写着“杨懋熙,定远滇”(前三个字大,居中竖写,后面三个是小字,竖写居左下角);瓮左,最上面横排左书“满屋书声喜洲渔隐画本”(后几个字是猜的,有的因为模糊,有的太草认不真);两面躺着一只大毛笔,笔杆边至大瓮之间有类似旧式信封书写规格的文字“大理州五台镇”“尹先生靖成”“自四川省城都……”

转过一个拐角,原来是喜绣坊,门口有牌子,说这里是喜洲商人尹靖成的“靖庐”,这下跟院墙上画里的“尹先生靖成”对上了;又说:抗战时期他把云南的茶叶运到四川,把丝织品运回喜洲染色刺绣,生意日渐兴隆,创立成昌商号,主要经营茶叶和丝织品等百货。后代子孙世代经营喜绣坊,传承了这门手艺。怪不得有“自四川省城都……”,可惜“杨懋熙”这个名字没查到,从小字“定远滇”来看,会不会是云南牟定的人呢,民国初,为了避免云南定远县与安徽定远县的重名尴尬,改为牟定县(因为皖之定远建制在先),估计日常人们还是会写成“定远”后缀上一“滇”字以示区别。

现在喜绣坊里从蚕茧到绣架完整的展示体验工作室,同时到处堆着成品,把昔日祖先精心绘制的壁画挡得个七七八八,一处过厅尽头绘套在一起的正八边形,充满了莲花、祥云以及六边形网纹的装饰,但中心再套的圆形里是什么图案?被数个装裱好的绣品完全遮住了。八边形的上面又是熟悉的三块装饰,中间界乎菱形和扇形之间的框里,画的是松树,一个童子(也许是个男人)坐在树下,望向水边的水,水里有两只鸭子。两边“镜像”的文字大体来自《东周列国》,但有删减(可能是背得不那么熟练,也可能是面积不够了)、别字(可能是背得不那么熟练,也可能是口音所至):

右:昔者尧舜之世五日一风十日一雨百姓耕田而食掘井而饮顺帝之则是也今值刚纪不振教化不行而言尧日舜天

左:又闻尧舜之世振百官而诸侯服去四凶而天下安不言而信不怒而威今明公一举而宋败会再举鲁却盟

联想到外墙上画的大瓮上的篆字,看来这位靖庐的主人是富而好雅啊!和所有的聚落一样,喜洲街道上的人家也是随着自己的审美、时尚的变迁、财富的多寡,选择或木或石或砖的材质、或繁复或简约的手法、或写实或抽象的风格。

木雕很传统,也很用心,连下面最细的支撑横木上都刻着花,但最上面的浮雕有一个西洋钟。

三滴水套着拱券,虽然不那么繁复,但主人包容新旧的胸襟表露无疑。

砖雕勾勒出几何图形,左右对称,朴素,但也能看出主人对院门的重视,门侧的墙开没事卖货了,这虽然是后代子孙所为,但从门板看,也很有些年头了。

一个旁门,简单,上有石拱,下面没有一丝雕琢的木门。

最出乎意料的是东安门(基本与喜洲旅游入口正义门分居古城一东一西,不过这门肯定是新做的,做得挺不像话,太假了),边上的杨贵贤院的大门,整个一个戏台上的文生巾,还是挂流苏的那种,两翅勾卷处刻的是兔子,这个不知道是啥意思,最奇怪的是院门开在山墙上。

任性的杨贵贤建的与众不同的门

从东安门往回走是古镇重点整理过的区域,房屋和巷子都很清爽干净,倒没啥可看的了,转回到九坛神庙前已经过了四点,庙门都关了。

山花呢,在有些地区也是常见的,但山墙上段特别用花砖来砌,还要特别勾出边来,真是挺少见的。

修整得很利落的小巷

九坛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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