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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鹤庆看最大的银壶。

     从大理出发,沿着大丽高速走几十公里,就会看到路边一个醒目的大标志,几个充满禅意的字:一锤敲千年。看到这几个字,我心里疑惑地想,是因为这里的路很难修,上千年来从来都没有通过高速,现在终通了吗?这条高速,是经过很多人工锤打而成的吗?可是以现在的科技,不论多难的路,多大的山,多长的隧道,都是机械化作业,而且一路过来,隧道并不多,也没有落错很大的山体,比起很多的高速来,它的难度并不算大。那么,这几个字倒底是什么意思呢?带着这个疑问下了高速,一路赶急赶慢地靠近目的地,还未下车,看到一个雕满龙鹤的银色牌坊,一块金色匾上几个金色的大字“中国银器第一村”,突然就顿悟:这一锤敲的,是千年的银器,是这里的人们世世代代赖以生活的技能。

崭新的牌坊,崭新高大的房子,整齐排列的开业不久的铺面,琳琅满目的银器制品,川流不息的游客加购买者,显示着一种让人艳羡的繁华。在商业街的最中心位置的一个最大的银器店里,高档复古瓷砖的地面,雕花复古木门,厚实透亮的玻璃看过去,一排八个工位,每个工位上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青小伙子。他们一个个相貌清秀,年轻帅气,身上穿品牌运动装,脚上着品牌运动鞋,手指白皙修长,未成型的半成品在他们的手中转动,锤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伴随着旁边桌子上蓝牙音箱里播放出来的音乐。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气氛,你会觉得劳动是一种享受,做银器是一种高级艺术。可是如果你去采访他们,他们会告诉你,一个小小的壶,拿在手里捏呀敲的,要耗掉一个人三四天的时间,实在是一件单调的事。你问他们觉得累吗?年轻的生命对累倒是没有多少感觉。讨厌这样的工作吗?也说不上。男孩子不上学了,总得有事情做,有一门技能傍身,既然这份工作能给自己带来不错的收入,暂时做做也无妨。至于以后会不会改行,谁知道呢?等有更好的机会出现的时候,人就会往高处走嘛。

店里陈列着精美的,价格昂贵的产品,它的价值来自于它精谌的工艺,因为它出自大师之手。所谓大师,当然是在各种大赛中得到金奖银奖,产品曾被某博物馆收藏等等。要得到这样的成就,当然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学习和练习。这些年轻人,经过二三十年的磨练,也许会成为一名大师。也许三五年后就放弃了这一行业,转行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不论是哪样,这个社会至少给他们提供了比千年前的祖先多得多的选择和自由。这是他们这一代人的幸运。

写着“千年银器”的右手边,有一组雕像。前面是一个青年男子挑着一担行囊,一头是衣服被子,一头是锤子等工具,离他十来米的后面,一个妇女手里牵着一个孩子,身体向前倾,仿佛要去拉住那个男子的担子,但显然够不着。旁边一块石头上印着一些说明文字:古时的人们为了生计被迫背井离乡,离开自己的妻儿去异乡漂泊,一去几月甚至几年。留下他们的妻儿在家苦等。这样形象让你对这些工匠的生活充满同情。同时,你也会想,一样的技艺,一样的工作,这一千多年来,人变了,环境变了,人的心情也变了吧。这,是不是就是传承和进步的辩证?

希望再过一千年,人们还能看到这些精美的银器,还能让它们装点人们的生活,还能有更多人以此创造他们的生活。

 

关于作者: cwhel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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